乃是因為除了如果數目太多,不好攜帶之故外,而且士兵出征,并不是只帶弩矢,就如魏武卒,還有甲、還有矛、還有刀,有時還有軍糧等等。
本朝的規制與先秦時相仿,無論戰守,分給每個弓弩手的箭矢、弩矢基數也多是在五十之數,當然,有時會多一點,只要輜重夠多,百支也是能有的。
在荀貞的苦心經營下,荀軍騎兵中的精銳現而今多是一人兩馬,或兩人三馬,張飛部共有八百騎,不用說,皆是精銳,其部中的備用戰馬很多,戰馬很精貴,固然是不可以讓它們“干重活”,像對待駑馬那樣,但是,讓備用的戰馬帶些份量不重的箭矢、弩矢卻是可以的,所以張飛打算給每個兵士備下兩百支箭矢、弩矢,而不用擔心會影響行軍的靈活性和機動性。
對箭矢、弩矢的數目,許顯沒有意見,對張飛打算攜帶的糧秣數量,許顯有些意外,他說道:“益德,山陽,敵域也,只帶兩日糧會不會太少?”
所謂“敵域”,許顯的意思很明白,你帶兵深入敵境,后勤輜重沒辦法給你補給,你只帶兩天的糧,若是用完了你怎么辦?張飛答道:“因糧於敵,此兵法之教也。”
荀貞再三訓誡各部的將校軍官,嚴令他們擾民、虐民,許顯、荀成、徐榮以下,諸將校們對此大多遵行,但說到底,本州和外州還是有區別的。
兗州目下是“敵境”,“因糧於敵”,這是兵法上的一條,損耗敵人的實力,以獲彼消吾漲之效,便是荀貞,對張飛的這個想法也提不出半點的批評。“三軍過后,必有災年”,意即在此,就算是再紀律嚴明的部隊,只要戰端一啟,處在戰域的百姓就肯定會受到波及與影響。
許顯點了點頭,說道:“校尉真雄膽也。”
“因糧於敵”不錯,但得能從敵人那里搞來糧秣,現下二月,青黃不接,掠麥於野顯是不可能的,只有想別的辦法,要么從鄉下的莊園中奪,要么從敵城的倉儲中取,再要么,就是劫掠敵軍的糧道。敵城、敵軍糧道不用說,要先攻下來、能打得過,鄉下的莊園又稱“塢壁”,雖然小,但很多形同小城,也是需要真刀實槍地去干。
膽雄與否,不止是見於沙場之上,也見於平時。張飛部兵士八百,戰馬千余,人吃馬嚼,一日所耗甚大,將是軍之膽,何為將之膽?手中有糧,心中不慌,糧便是將膽之一,而張飛敢只帶兩日糧深入敵境,要從敵人的“虎口”中奪食自用,足可見其膽之雄。
張飛說道:“主公檄令,命我至遲明暮前,必須進抵山陽郡境。請將軍撥糧與矢與我,候糧、矢得齊,飛即轉道向西。”
因為是跟從許顯出戰的,故而張飛部的騎兵沒有攜帶多少的矢、糧,這些東西多為從軍的民夫所運輸,許顯於是傳令輜重營,命按照張飛要求的數量,撥糧秣、箭矢和弩矢與之。等本部的兵士接收完畢,張飛便即辭行,引率部曲,與許顯分兵,馳騁奔西,直赴山陽。
既是為照顧步卒的行軍速度,也是愛惜馬力,本來張飛部的騎兵都會徒步牽馬而行,這時盡數上馬,從在張飛身后,八百騎、千余戰馬呼嘯奔行,使地面都為之震動,煙塵滾滾。
這個動靜引得在道上行進的步卒們紛紛轉首顧望,許顯仍立在道邊,沒有動,也翹首觀眺,姑且算是目送張飛。望著張飛帶部,看著他的軍旗漸漸遠去,許顯心道:“主公密信與我,又一次說曹東郡擅用兵,夏侯元讓,悍猛之士,今援任城縣,想來會有一場苦戰。”
張飛孤軍入敵境,肩負起了把兗州主力調動、吸引到山陽、任城一帶的任務,有較大的危險,而許顯馳援任城縣,將要與夏侯惇所帶的曹軍精銳交手,也不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