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伊卡消失在樓梯的龐大身軀,黎七的心里被疑問塞滿,好像無數條細線糾纏在一起,直到堆起了一座大山,亂到連他自己都不敢再去回憶。
在那之后兩個人一起吃了午飯,味道不怎么樣,但有的吃就已經很不錯了。只不過黎七好像突然變了一個人,整個人十分低沉,一句話都不說。或許是從休眠艙里醒過來的副作用已經過去了,那種亢奮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而伊卡不知道有著什么樣的想法,沒有再向黎七追問任何問題。只是不再把他當成囚犯,反倒是像室友一樣,不光照顧他吃飯甚至還安排了住的地方。
對于伊卡為什么突然轉變了態度黎七并沒有心情去想,面對陌生的世界,自己就好像一個天外來客,失去了所有能夠失去的東西,而唯一能夠安慰他的居然只有手中不算難吃的奇怪食物。
夜晚,黎七聽著墻壁外的風聲無法入睡,他還在拼命的回憶著,但記憶好像在跟他玩捉迷藏,每每想要抓住它的時候卻突然消失不見,這種無法形容出來的痛苦幾乎讓他感到崩潰。
“還沒有睡嗎?”
渾厚的聲音響起,竟然讓黎七噪雜的大腦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睡了兩萬年,不想再睡了。”
“你知道嗎,要是一般人能夠從老人變成年輕人他們一定會很開心,我以為你也會。”
黎七苦澀一笑:“這么說你相信我的話了?”
“先前確實是我著急了些,后來想了想,傳說古神力可以改變一切,只是讓人返老還童,語言相通,反倒是有些簡單了,不過我更好奇的是,既然古神力跟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那你能不能控制它?”
黎七搖了搖頭,他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但反復嘗試之后他再一次確定自己僅僅是年輕了,但終究還是一名普通人。
似乎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伊卡并不感到意外。想來也是,如果黎七可以使用這股強大的力量,為什么還要封印自己的記憶,這說不通,若是黎七可以控制這股力量,那之前被殺掉的就應該是伊卡了。
安靜了許久,伊卡才突然繼續問道:“那是什么感覺?”
黎七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墻上緊閉的木窗呆呆地道:“糟糕的感覺。”隔了一會,黎七繼續補充道:“最糟糕的感覺。我有著榮耀的一生,本應該遲暮褪去為我精彩的故事畫上休止符,然后供我的后代傳唱下去,但這個時候卻被人塞進了冰箱里,然后......我忘記了我人生中最最留戀的部分,就好像我不再是我,或者說,我把自己給弄丟了。年輕了又怎么樣,對我來說,這真的只是一具軀殼。”
“但是你重生了。”
“那又怎么樣,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是屬于我的,我連出生都不那么偉大,更何況接生婆還是一個壯漢。”沒有絲毫猶豫,顯然黎七并不認為自己這樣還算活著,甚至有些嫌棄。
“那中庭世界呢?你也不在乎嗎?”
黎七全身一陣,這四個字一出就好像全身被電擊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