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杜莎。
這個名字一出,安娜的嬌軀不可察覺的微微一顫。
“美杜莎什么都沒有做錯,就因為莫名其妙的詛咒變成了女妖,被放逐到無形之島,還受到被榮耀感沖昏頭腦的人類的不斷迫害,最后發狂,變成了貨真價實的怪物,僅看這一點,那個女神也只是一個受害者而已。”羅真似沒有發覺一樣,繼續說了下去,道:“既然如此,同情她,可憐她,對她的遭遇感到心疼,對她的下場感到悲傷,應該是所有知道這個故事的人都會有的心情。”
羅真也是一樣。
對于美杜莎,羅真是有所同情,有所心疼的。
“可她并不是女神,只是女妖而已...”
安娜像是在反駁,但不知為何,語氣相當微弱。
羅真自然知道安娜的想法。
“因為她是女妖,她是怪物,她是人類的敵人,所以不能有同情,不能有心疼,只能憎恨和仇視她嗎?”羅真撇了撇嘴,道:“或許,對于那些設身處地的一般人類來說,這才是理所當然的吧?”
人們會同情美杜莎,會心疼美杜莎,那充其量也是因為美杜莎這個存在僅限于傳說中,人們把這段故事當做虛構的事物來看待,自然就會產生同情,產生心疼,產生悲傷了。
可是,試想想,如果真的是和名為戈耳工的妖怪處于同一時代,活在同一世界,生存在同一片大地之上的話,那人們的同情、心疼以及悲傷又怎么可能敵得過對可怕的怪物的恐懼、害怕以及仇視兼厭惡呢?
人們往往只能在旁觀及客觀立場下對一件事物大義凜然的品頭論足,若是設身處地,事情又會完全不一樣了。
真的遇到了傳說中的蛇發女妖,遇到了這發狂的魔物,連各種各樣的英雄都能殺死的魔獸女王,那世人才不會理會她有多么可憐,只會在自身受到生命威脅,自己崇拜的英雄或者同族被屠殺殆盡,化作石像的狀況下,對做出這番行為的怪物進行無止境的唾罵以及恐懼罷了。
從這方面來看,羅真的同情和心疼對于那些被蛇發女妖所害之人而言,根本就是道貌岸然的表現。
但是...
“這才是立場的不同。”羅真如此道:“事實上,我就是沒有受到傷害,我就是一個旁觀者肩客觀的看待者,那我基于自己的立場同情和心疼美杜莎,又與他人何干?”
“美杜莎就是因為無妄之災才被詛咒,因為人類無休止的迫害才發狂,這些都是事實,難道有人能否認嗎?”
“甚至,她為了保護自己的兩個姐姐,不惜讓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不停的努力變強,從這一點來看,我不但不會敵視她,還會對她刮目相看。”
“至少,換做是我,我也會這么做。”
羅真多少有些殘忍的發言,卻讓安娜怔怔的看著他,眼中有著說不出來的復雜情感。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說她是必須被打倒的存在呢?”
安娜壓抑著情感的詢問。
“那還用說嗎?”羅真不假思索的道:“當然是因為出現在這里的已經不是美杜莎,而是戈耳工了啊。”
安娜渾身一震。
羅真就這么說了。
“她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姐姐們才淪落到發狂的結局的,而不是為了殺害所有的人類才存在。”
“她一定沒有后悔自己滿手鮮血,因為那樣她至少保護了姐姐們,即使最后也是她把自己的姐姐們吞入腹中。”
“她最憎恨的應該不是人類,而是她自己才對。”
“既然如此,在一切結束以后,她就應該得到應有的結局了,而不是像這樣,帶著不成立的憎恨,挾著不成立的復仇,在這個時代里肆意妄為。”
羅真的話語一句接著一句的傳入安娜耳中。
“如果戈耳工還是美杜莎,知道現在的自己的所作所為,她一定會很痛苦,很想解脫吧?”
“而如果沒有人能夠做到這一點的話,我不介意出手。”
“無論是存在方式還是戰斗的理由,現在的戈耳工都是錯的。”
“所以,必須打倒她才行。”
這才是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