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寶十五年。
這幾年光陰過的飛快,五谷已然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仍是一心禮佛。而云萱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待字閨中,每天上門提親的人踏破了門檻,可她也不曾答應一人。兩人正值青春,本該盡享這大好年華,可誰料……
“烽火連天戰不休,一人歡喜萬人愁。”五谷腦子里突然蹦出這么一句,他晃了晃腦袋,把剛才的想法從腦子里趕了出去,繼續掃著地上的落葉。最近云萱來得越來越頻繁了,從一開始的七天一次到這幾個月的的三天一次,直到幾乎一天一次。是要去避難了么……
“小和尚……”云萱又一次站到了五谷面前,這幾年她對五谷的稱呼就沒變過。不同尋常的是,此時的她披散著一頭漆黑的長發,沒有發帶。少女的胸脯劇烈的起伏著,想必是在最后一刻急匆匆跑上來的。
但比起這些,五谷更在意的是云萱的眉宇間不再是他熟悉的開朗和無憂無慮,一抹無法掩蓋的憂愁悄無聲息地占據了她的臉。五谷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可能……要離開了,很快。”云萱為難道。她還有很多話想對五谷說,但最終能夠說出口的,卻只有這寥寥九個字。
當云萱把話說出口的時候,就連五谷自己都不曾察覺,他手中的掃帚停了一剎。
“什么時候回來?”五谷淡淡的問道,話語中好像沒有一絲情感的波動。
云萱沉默了一下,她輕咬著嘴唇,顯然她的心里也不好受。但五谷很快就得到了答復:“可能很快,也可能……不回來了。”
“無妨,你要走就走吧,何必特意來告訴我呢?”五谷背過身去,這樣云萱沒法看到他的正臉,繼續說道,“天下不太平,刀兵四起,揚州城也快亂了。去躲一躲也好,用不著回來。”
“我……還想給你個東西……”云萱躊躇了半天,強行鼓起勇氣道。
“放那兒吧。”五谷毫不猶豫的打斷了她,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好像……多了一點什么?
“你!”云萱被這一句話氣得漲紅了臉,她用力一揮手把手中的東西砸到了五谷的背上,一路跑下山,強忍著眼淚氣憤道,“念你的經去吧笨蛋!一輩子都別來找我!”
五谷在云萱走后,悄悄抬起袖子在臉上擦了擦。深吸一口氣,轉身撿起云萱掉在地上的東西,那是一枚錦囊。可五谷并未拆開,他只是把錦囊放進懷中,隨后慢慢走回了廟里……
“師父,我想……出個遠門,不回來了。”
五谷在云萱走后的第二天也走了,方丈沒有留他,因為寺里已經沒有多少存糧了。五谷走的那天只有七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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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給他送行,他的行李也簡單異常:一本佛經、一套換洗用的衣服、一雙草鞋還有一個小小的佛像。就這樣,他出門云游去了。
五谷用自己的腳丈量著天下之大,同時,也俯身探查著這天下興衰之始。但他很快就遇到了瓶頸,五谷發現自己忘不掉揚州山上的那個少女。他想在山川中忘掉那名少女的一顰一笑,卻發現他看過的山水越多,腦海里那少女的名字,就越清晰。
他甚至煩躁得看不下去手上的那本佛經,于是他開始尋找,尋找有關她的一切。五谷憑著記憶畫出了她的畫像,每走到一個地方,他就會找人問,總會有人記得她的……
“嗯……你問畫上的人?是云萱那小丫頭吧,我認識。”在一個北方的小山村里,五谷終于找到了答案所在。
“那她現在人呢?”五谷急忙問道。
“死了。”那人很快說道,“當時叛軍到這個村子里的時候,有個家伙硬要她做妾,只留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誰也沒想到那小丫頭氣不過自己上吊死了。明明只要委屈一下就……”
下面這個人說了些什么,五谷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像是丟了魂一樣兜兜轉轉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得那破廟。在恍惚間,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那尊小佛像,一句話突然從腦海深處被挖了出來,那是他和云萱第一次交談時,他說的話:“佛是普度眾生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