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手腳恢復了些知覺,有些艱難地撐開眼皮,視野都還是模糊的。入目的只有一片灰白,單調得可怕。風沙拍擊石壁的聲音自她恢復意識的那一秒就一刻也不停地向著耳內強灌進來,只覺得大腦裂開一般的疼痛。
洞外的一聲尖嘯打破了她昏昏沉沉的狀態,視線也開始清晰起來。腿上的傷已經不怎么痛了,她嘗試著坐起來,只有一些輕微的痛覺傳來,對行動造不成太大妨礙。
“你醒了。”突然傳來的熟悉聲音讓任歡盈心下驚了一驚,她循聲望去,只見林蕭坐在靠近洞口的一塊石頭上,訕笑著看向她,“怎么樣,狀態都還好嗎?”
任歡盈瞬間便想起了先前的一切,蒼白的俏臉紅了一下,貝齒輕咬嘴唇,無言地點了點頭。
“你腿上的傷,再拖下去就要惡化了,所以我幫你縫合了一下,不要介意。”林蕭指了指任歡盈的腿,感覺兩人間有些緩和下來了的樣子,笑道。
她愣了一下,隨即看向自己的傷口。半尺長的血口上已經沒了先前的鮮血橫流,顯然是被人仔細清洗過。傷口不知道為什么已經愈合了大半,散發的不是血腥味,而是一股丹藥香。現在,那上面有的只是一道淺淺的小疤痕罷了。
任歡盈沒有說話,只是又靠著巖壁坐了回去,雙手抱膝,只露出一雙遠不如平時那般明亮的眸子盯著林蕭,一言不發。
“……呃,冷靜下來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開誠布公地談一談……”林蕭眼看著兩人間的交流又陷入了僵局,又咳嗽了兩聲,趕緊說道。
“……為什么救我?”任歡盈嘶啞著嗓子打斷了林蕭的話,睜著一雙黃綠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林蕭的雙眼,想從中看出些什么。
“……”林蕭一下閉上了嘴,他低下頭仔細想了一會兒,用無所謂似的態度聳了聳肩,卻把頭轉向了另一邊,刻意不去看她,“沒了你我自己也很難走出去,羅盤里有陰風峽出口的詳細坐標……”
“那難不倒你。要是我不拔劍的話,你已經自己一個人離開了。”任歡盈冷冷地說道。
林蕭張了張嘴,還想再解釋些什么:“那是一時……”
“別再騙我了好嗎……”任歡盈看著他,尚且紅腫的眼眶又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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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滾下了眼淚,哽咽著,幾乎是在用乞求一樣的語氣說道,“我就想聽你說一次實話……一次也好……”
“……”這次林蕭沉默得更久,他看著任歡盈那張強忍著不哭出來的臉,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把頭埋下去,寧愿讓對話再一次陷入僵局也不敢去看任歡盈一眼,不敢迎著那樣的目光,說著早已準備好的話。
“……所以,除了謊話,你就再沒有別的要說的了是嗎?”任歡盈凄然慘笑道,自言自語似的,“好吧,就當是我自欺欺人。一切,全是假……”
“全是真的。”林蕭沒有去看任歡盈,他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像是終于想通了什么一樣,笑了出來,打斷任歡盈的話,自顧自地說道,“和你說過的、做過的……除了我這個身份之外,全是真的。”
“這個計劃沒有你想象的這么精密,來之前我并不知道你就是白龍洞里的那個任歡盈。我只當是重名。說實話那時我確實動了殺心,因為你是魔修,按理來說正邪不兩立,我當然要動手,但……”
“我當時放棄了,因為當時我沒有在你身上看見尋常魔修都會有的血氣怨氣。直到擂臺賽上發現你就是摩云帝國公主的時候,我都沒有后悔過,當不當殺我還是分得清的……”
“你有過那么多機會……”任歡盈咬著唇,喃喃道。
“是,但我下不去手,就一直猶豫到了現在。”林蕭攤開手,無奈地笑了出來,“你是我見過最不像魔修的魔修,在你身上我幾乎可以找到每一個正經魔修都不會有的特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