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后,兩人不多做逗留,辭別了農家,驅著牛車上路趕往雁門。
與此同時,少室山一方自入春以來,山上的天氣多少有些詭譎。
今日甚至都未見到初升的太陽,高空就被遮蔽得嚴嚴實實。
鉛黑般厚實的云層簇擁在一齊,其里不時破出電光,猶如巨蟒盤踞。
這幾天來山下聚集不少流民,不能歸家,只能靠寺中施舍的一些粥米過活。
突來的尖銳噪音讓人捂住耳朵,全身毛孔顫栗。
只見山壁之上,一道青影穿梭,周身附帶如劍芒的氣浪,所過之處,樹半截腰斬,石裂三寸。
臺階之上,一干武僧手持齊眉棍,借著高低之勢擺著七星北斗陣,似恭候那道青光到來。
“來者止步,少室山如今,不許閑人入內,山下有布施粥米之鋪,施主可自取。”
其中一位僧人單手合十,高聲發出最后通牒。
那道青影如風疾走,速度不減反增,化作一道劍芒,周遭掀起層層怒浪,沖到臺階之上,正對那班人而來。
“擺陣!”
如此霸道的真氣,那團青影之中必是一位修行者,那群武僧不敢怠慢,各自架起齊眉棍,弓步挺腰。
壓迫感愈來愈去,讓人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全神貫注。
近在咫尺之距,青光周身尖銳的氣浪如烈日下蒸發的泡沫,卷起一陣強風后漸漸散去。
那道身影卻并未停下,縱身一躍,在空中宛如白虹般劃破黑云,落到他們身后更高的臺階之上。
眾人皆是驚魂未定,那人幸虧留了一手,不然自己早就殞命于此。
“閣下縱使本事再大,在少林也要遵守規矩。”
武僧估摸著自己不是對手,只得好言相勸,期盼對面作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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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應。
那人的身影第一次停下,轉身將面容浮現在眼前,竟是位女子!
她手提著酒葫蘆,腕上打著紅繩,下面的流蘇迎風飄動。
一襲青衣,腰間束白帶,頭戴銀簪,長發齊肩,灑脫飄逸。
秋水如神玉為骨,生得一副姣好的面容。
“少室山?我想上便上。”
女子一手指著頭頂上的白寺,點頭輕笑,聲中透著一股微冷。
“你,閣下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寺遭遇大劫,確不是何人都可羞辱的!”
少林之變讓這座古剎幾乎損失殆盡,新任住持不得不以封閉寺廟,及時補救,避免遭到其他勢力吞并。
如今這個立在他們之上的女子,難道就是圖謀不軌之人嗎?
話音剛落,方才還一臉笑意的她漸漸收斂起來,兩眼中吐露著清冷兩字,漠然地俯視著他們。
衣裙的下擺輕輕拂動起來,翩翩然,若蕩起的浪花。
山腳下,蟻聚蜂擁,有人感嘆時局艱辛,喝著一口熱粥。
山頂上,寺內鐘聲敲響,殿前的香鼎青煙裊裊,期盼著著破損的能夠重歸于好。
一眼望去,陰云壓境,雷聲轟鳴,斷壁角落中亦有萌生之芽,卻在烈風吹拂之下可被輕易捏碎。
云煙流轉,皆是過眼之物。
這走馬燈般白駒過隙的景色中,唯有她一人青絲長發,萬古長春!
“飄渺峰陸卿,前來拜會少林!”
她特此提高了嗓音,幾乎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青衣懸壺的女子就這樣在萬人矚目下登上了這座古剎。
昨夜陸卿已同老杜趕到了安陽,恰是碰到了封城一事,她本想入城打壺酒,算是徹底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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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老杜還要往北去,便與他匆匆話別,奔波一晚來到少林。
入寺之中,自然有人招待,晨時誦經的和尚們紛紛退出,一時間大殿人空,只留下她和僧人沏的茶。
片刻后,兩位泥衣僧人結伴來到殿內,其中一位臉生卻面善,透著些稚嫩。
另一位則是老熟人了,他生得那般黝黑,臉上沒有一塊多余的肉,瘦得也出奇,兩人算是老相識,江湖說時常謀面。
少林的第三位高僧——元真。
只是那兩人面色都不好,眼角清晰可見的淚痕,瞳邊帶著血絲。
“只有你們兩位?這待客之道,有些特別。”,陸卿打趣般地攥著茶杯問道。
小和尚瞧了一眼身旁的元真,卻被背后的暗手推了一下,身子猛地向前挪去。
“元滅呢?”,陸卿口中沒有提及元正,有的東西看破不說破,眼前兩人尚對飄渺峰構不成威脅,但以后不好說。
“宗門敗類,攜余黨逃脫了!”,小和尚怒道。
“你是新住持?”
“陸師伯,小僧覺新。”,小和尚看上去稚嫩,可誰想到三天前,他是那場巨變的親歷者。
陸卿捧腹而笑,“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也能當住持了?少林真的沒人了?”
元真大約是兩天前日夜兼程趕回的,斷了十多年的聯系,他回來之時,見到的是元正火化后的骨灰。
花開未敗,日月永恒,如今花在,卻不見日月。
僅僅晚了兩天就天人永隔。
現在他必須留在寺里面,少林需要一個足夠強大的修行者坐陣才能穩住那些蠢蠢欲動的大小門派。
“陸卿,你話重了,真欺我少林無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