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冕道:“少了些苦味。”
行云不解這酒本就是辣與甜方才是好的,要苦味怎么不喝茶呢?
“你們有所不知,這白玉釀,雖是甘甜有辣,入喉之中卻是苦味,下胃后才會將酒香余味燃燒殆盡。可謂是三分苦在口中,七分甜在胃中。如今這白玉釀全然無魂,徒有酒香。”
行云道:“老板娘早說了嗎?釀酒的人都換了。”
韓冕輕嘆一聲道:“大爺走了......”
或許這才是老酒家衰敗的原因吧,許多老顧客都是沖著他一手絕妙的手藝以及白玉釀來這里捧場的,結果釀酒的自己喝自己的酒出了事,最后店鋪一蹶不振。
“徒有其表,即便是同樣寫著白玉釀三個字,可冒牌的終究是冒牌的,連魂兒都沒有。”
方才猛灌的兩碗后勁似乎有些大,韓冕不顧樓下還有老板娘的存在,大聲在樓上說著。
樓下的老板娘一屁股坐在長凳上抱著一壺酒自顧自地喝著,兩腮紅彤,時不時傻笑著撥一撥算盤,聽見聲音后大聲罵道:“沒教養的娃娃,給老娘小聲些,酒開封了,一概不退。”
這樓上
(本章未完,請翻頁)
樓下都是酒如流水般嘩啦啦的聲音,韓冕舉著碗硬往行云口里面灌,興起時抱著酒壇子扒開一桌子的殘羹剩飯,干脆坐到了桌面上繼續給對面二位倒酒。
看得出他也是性情中人,拉著另外兩個人講起來就停不下來,說以前的白玉釀喝一口能樂呵一天什么的,苦了后甜是多么長久的滋味。
口干了端起碗來喝上一口繼續講,話匣子一旦打開想收住就難。
別人知道他的,估計也想著怕,想著殺他,想著他是個惡人。
可又怎知他,曾經不過是個為了一壺白玉釀能夠從白忙到黑的小子。
這世界不黑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這世上的人喝過桃李花下的醇香美酒,挨過凜冬厚雪的透骨一刀。
多少個年頭,多少個春秋,行走在刀尖之上,繃著自己不得不步步為營。
有人會有春風得意時,有人在繁華簇擁上,有人處肅穆殺機中,也有人從頭至尾都是茫茫一片白,周圍注定無生人。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選擇不同,往后的路也就分道了。
韓冕一路過來,跨過兩輪多個春秋,自己也曾春風得意,但絕不會是一輩子,往后一生,他不愿走那茫茫無際的白,孤獨一生,便選了肅穆殺機之下的另一條險路。
他不喜殺人,只是這個世道下過于艱難,不得不殺人。
如今自己有酒,有人,有劍,有城,就在這萬人簇擁之下死去又如何?
“嗝~諸位,韓某想起當年軍營中的一段劍舞唱詞,且讓我,讓我唱來。”
他懷里抱著酒壇,只身站在酒桌上,晃晃悠悠,險些栽倒下來。
“喚起一天明月,照我滿懷冰雪,浩蕩百川流,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
向上舉著手中酒碗的韓冕呼吸厚重,滿腔的情緒一泄而出,一腳踏空,直接從桌上哐當一聲摔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