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馬夫氣色與以往兩次略有不同,緩慢喝酒吃花生米,道:“我叫白洛,是鳳陽白家的世子,鳳陽白家,傳承四百多年,天下九洲,我們朱雀王朝位于最小的南瞻部洲,白家先祖行伍出身,不讀半日兵書,隨那一朝朱雀皇帝四處征戰,一次皇帝深陷險境,只帶幾十貼身護衛逃出重圍,被三千鐵甲騎兵追攆,先祖與皇帝逃至鳳陽河,平靜大河沒來由暴漲數丈,水勢浩大,皇帝本以為天意如此,束手待斃,先祖使出大神通,背負皇帝,一躍而過鳳陽河,皇帝賜丹書鐵券。先祖隨后立下連綿戰功,最終開疆裂土為侯,位極人臣。四百年來,白家忠心耿耿,我父安德侯更是一心輔佐鴻帝,奈何太監當國,大閹韋貂寺栽贓白家,詆毀白家私藏兵家至寶《白帝陰符經》,下詔我父前往皇宮,我父不顧勸阻,獨往鳳州,被賜死。白家憤而舉兵,清王側,被當時還只是先鋒將軍的長安侯屠盡白家十五萬子弟,只余下寥寥百人幸免于難,可在二十多年的追擊剿殺中,陸續死去,我恐怕已經是白家最后一人。”
陳青牛臉色凄然。
心中卻是在尋思這白家是否真的藏有《白帝陰符經》。
白洛無暇顧及陳青帝的心思,只是緩緩道:“這次被龐鳳雛發現行蹤,你無須擔心,有范夫人在,動不了你一根汗毛。我不是觀音座下弟子,必須離開琉璃坊。”
陳青帝更加迷茫疑惑,這觀音座是啥門派,如此霸道,他幾乎是當著龐侍郎的面殺了董卓一家子,還能在人家眼皮底下逍遙快活?
白洛笑道:“天下九個大洲,仙佛真人,妖魔鬼怪,可謂光怪陸離,你現在所見到的不過是九牛一毛。你只需記得觀音座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門派之一,只要拼命去坐上觀音座客卿的位置,天下隨處便皆可去得。九洲六大真統,大昆侖最為神秘,據說掌控天下氣運。位于東東盛嵊洲的龍虎山乃是道教正統,傳承數千年,天師輩出,呼風喚雷,盡是半仙人物。東北菩殊州的天龍寺,佛門圣地,一座舍利林,萬法歸宗。北俱蘆洲有玄當山武神宮,我輩兵家圣地,人屠墓便在玄當山上。西北監洲有謫仙山,九脈劍宗祖庭扎根于此,一劍出,九洲劍折。每一脈分散一洲,英才輩出,與俗世眾多皇朝糾葛廣聯,是除儒教根基稷穗學宮外,涉世最深的一個真統。至于稷穗學宮,自稱三大宗師六十小宗師,龐鳳雛,便是較為出眾的小宗師之一。”
陳青牛嘖嘖稱奇道:“大昆侖,龍虎山,天龍寺,武神宮,九脈劍宗,稷穗學宮,九洲六大真統,個個聽上去,都是好可怕的氣派。”
白洛咂摸了口酒,笑道:“氣派不大,實力不強,小宗師龐鳳雛能讓我像一條喪家之犬?”
陳青牛壯著膽揀了顆花生米,丟進嘴里,嚼著好奇道:“還有嗎?”
白洛點頭道:“有正有邪,或者說陰陽雌雄,才是天道。除了六大真統,還有四大魔統,分崩離析六百年的的白帝門,韋貂寺所誣陷的《白帝陰符經》便是白帝城鎮門之寶,共有三卷。接下來是東海之上的長生福地,以及位于極北之地的大日密宗,最后一個鬼蜮酆都。都是不輸六大真統的門派。”
陳青牛疑惑道:“除了酆都,聽著都不像魔頭啊?”
白洛覺得有趣,哈哈笑道:“陳青帝,你可曾看到有惡人出門,自個兒在腦門上貼著我是惡人的紙條?可曾在琉璃坊見著姑娘在臉上寫我是婊子?”
陳青牛嘿嘿直笑,道:“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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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有理。坊內的女人,都恨不得自己被當做日日有落紅的黃花閨女。”
白洛高興,覺得這小子對味,干脆把酒壺丟給陳青牛,自己吃花生,道:“六大真統四大魔統,十大門派加起來,大約百年,便有一人可得道飛升,平攤下去,一個門派大概是千年得遇一名驚艷絕才的人物。可有三個門派,絲毫不遜,其一是滿門皆是女子的觀音座,再就是魚龍混雜的玉鉤門,還有專攻煉丹一條獨木橋的抱樸山。其中范夫人所在的觀音座,大多修士超然物外,千百年一心求道,真真正正做到了不理俗事。你再看那佛儒道兵四家,注定無法自成三千小世界。這世上,絕少有全然不沾因果便可飛升的法門,這也是很多修道之人閉關幾十年甚至百年,仍舊精進輕微的緣由。根骨,機緣,缺一不可,機緣去哪里尋?孑然一人,哪來的機緣?觀音座這一點做得最為精妙,此間機妙,我先不道破,你終有一日,會船到橋頭,行到山前。我跟隨范夫人將近二十年,當初見著她是怎樣的容顏,今日還是一模一樣,一分不老,一毫不差,這便是窺得大道之士的得天獨厚。”
陳青牛無限向往,聽白洛講道,可比王瓊說起武道要遠遠浩瀚精深,感覺王瓊嘴里的武夫九品,到了白洛這邊,便不那么巍峨強勢了。
白洛自嘲一笑,道:“我跟隨范夫人這么多年,只知道觀音座有三脈,蓮花峰,胭脂山,還有玲瓏洞天。范夫人出自蓮花峰,卻應該還是不是最了不得的人物,今日琉璃小院里那位老夫人,才是觀音座的高士。不過她是玲瓏洞天的長老,與范夫人并不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