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武夫錘煉體魄,窮其一生,也無法感知天地間種種雄闊氣象,倒是一些個飽腹詩書的風流名士,偶然登高絕頂,偶爾東臨碣石,或者乘桴浮于海,心胸間會無意間激蕩不平,與天地共鳴,一旦付諸于文字,便是流傳千古的佳文,只是對武道修行卻是并無裨益,唯有一些身具儒士風采的上品武夫,見識到這類文字,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借以悟道,反而大受恩澤。例如那劍訣《大風歌》,原版即是一位東盛嵊洲古文巨匠的名篇,最終被一位氣脈劍宗大劍子收納,于大雪夜,一舉突破苦修百年不得超脫的境界,成就劍仙修為。
竹海第八日。
陳青牛離手兩丈。
第九日。
離手三丈。
一步悍然踏入馭劍境。
第十日。
一劍西去,紫竹齊整折斷三百棵。
此時離范夫人的進展審視還有半旬。
范夫人所能想象的極致,不過是少年脫手奴劍一丈,一劍割去五十棵紫竹。
陳青牛不知疲倦地一次次斬斷三百紫竹,三百零一,到三百五十,又用了兩日。
終于累倒,躺在紫竹林中,透過茂密竹葉望著天空,連喘息都成了奢望。
“兄弟,干啥呢?跟我一樣想山下的小娘子啦?”
一個不合時宜的嗓音響起。
陳青牛直接動了殺機,念頭百轉。
扭頭看見一位同樣粗布麻衣草鞋的年輕男子,一臉玩世不恭,姿態不雅地抱住一棵紫竹中端,在陳青牛注視中滑落在地上,停在遠處,換了好幾種自認為玉樹臨風的姿勢,最后選擇單手依靠紫竹支撐腦袋的蹩腳姿態,始終不再接近陳青牛一步。
陳青牛不知為何,見著這家伙,就沒了往常的面具和好脾氣,吐口而出一個字:“滾。”
那廝也逗,竟真撒開腳丫子跑路,一溜煙滾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陳青牛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這瘋子該不會就是青蓮蘇然吧?不像啊,夫人描繪,這位蘇劍子可是個清高的冷性子。”
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宿,一邊按照《尉繚子》或者該稱為《白帝陰符經》的法子引氣,一邊思考一系列問題,他是誰,該如何對待,是試探是搏命,不同方式導致的各種結局又是如何,等等。清晨恢復精神后,陳青牛盤膝而坐,不再去費神,因為不管如何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目前與那有資格進入竹海的家伙搏殺,以絕無喚出八部眾的體質,只有被殺這個毫無懸念的答案,唯一不同的就是被劍大卸八塊還是捅成篩子。
陳青牛不知的是,白蓮宗主晏慈替他秘密設有長生蓮花燈,按照原本命格,九十六盞燈,猿洞一戰,瞬間熄滅了四十八盞。
既然如此,陳青牛就既來之則安之,抓了一只野兔來烤肉,手法老道,哪怕沒有作料,兔肉也是香氣四溢。
“兄弟,大家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所以打賞俺一塊肉,成不?”
那廝又出現了,依然站在相同距離外,只不過換了個負手而立的“瀟灑”姿態,可惜這模樣放在別人身上是灑脫,他來做就顯得非驢非馬,跟六旬鄉野村夫摟著一位二八俏嬌-娘一個德行。
陳青牛撕咬一口兔肉,滿嘴流油,罵道:“滾。”
他再次聽話地滾遠,只是似乎抵擋不住饞蟲,又滾回來,換了個翹腳斜靠一棵紫竹的白癡姿勢,垂涎道:“兄弟,能否先打賞塊肉,再讓俺滾?”
陳青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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