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
崔王妃忍不住問道:“真嬰到底犯了什么病?”
陳青牛沒有藏著掖著,直言不諱道:“很麻煩,今日晨曦初至元嘉圃院落的時候,機緣巧合之下,才被我抓到蛛絲馬跡,當時朱真嬰身上的本源精氣,在受到一位……女鬼的吸引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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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蠢欲動,驟然間又為陽光照射,無論魂魄,竟然一起為之顫抖,這絕對不合常理。世人魂魄分陰陽,其中陽魂,根性近于向陽花木,絕無不喜陽光的道理,即便是陰魄,光天化日之下,也不會厭惡光線照射。然后我便隨手抓了一抔日華,雖然其中蘊含至陽罡氣十分清淺,但越是如此,越能夠探知到她整個人氣機流轉的狀態。隨后我幫你女兒把脈,查看脈象,其實一開始我沒有抱太大希望,我雖然是修行之人,對于那些旁門左道其實并不擅長,只是粗略探查之后,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一般而言,人體臟腑枯榮,以及氣海深淺起伏,都能夠從脈象看出征兆。”
“朱真嬰脈象極其反常,大起大落,壯如洪水,來盛去衰,滔滔滿指。”
說到這里,陳青牛驟然轉頭,死死盯住憂慮重重的王妃,眼神冰冷,“偌大一座藩邸,藏龍臥虎,不說其他人,僅是陸法真和老嬤嬤,修為就都在我之上,難道這么多年就沒有誰看出端倪?!”
崔王妃一愣,一時間竟是語塞。
“朱真嬰能夠活蹦亂跳活到今天,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她天生根骨卓絕,是兵家夢寐以求的武胎體質,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否則你們西涼鐵騎就沒有朱真豹什么事情了,先天武胎只要不過早夭折,定然能夠成長為沙場萬人敵。再就是有人在為朱真嬰持續長久地壓抑脈象,或者更直接,那人在為她灌輸真元,不但能夠為她續命,還能滋養其元神。”
陳青牛從她臉龐上收回審視視線,重新望向窗外,沉聲道:“將相王侯之家的那些內幕,我一個方外之人,沒有刨根問底的興趣,只不過朱真嬰既然與我相逢,算是我下山以來的最大一樁機緣,那我就沒辦法抽身離去,現在有兩條路擺在我腳下,要么快刀斬亂麻,當斷不斷,必受其害,但我畢竟是外人,很容易藕斷絲連,一屁股爛賬。要么花大心血大氣力陪你們母女搗糨糊,坦誠相待榮辱與共,講求一個撼大摧堅徐徐圖之,運氣好,保你們母女平安,也將我自己撇干凈。運氣不好,被你們拖入泥潭,萬劫不復,哪怕我身后的觀音座事后出手,于事無補。”
不等崔王妃說話,陳青牛擺擺手,“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那些口頭誓言,我還真信不過,不僅僅是人心叵測四字,更多是你一介弱女子,空有一個王妃頭銜,大勢一來,如山岳壓頂,螳臂當車,你到時候不背后捅我一刀子就算萬幸了,哪敢奢望你雪中送炭……世事多無奈,即便你到時候有雪中送炭的好心,那也得有手中有火炭的那份家底,對吧?”
陳青牛仍是不給崔王妃反駁的機會,轉過身,等她猶猶豫豫跟自己面對面后,伸手在她身上指指點點,自然不會觸碰她身軀,依舊隔著約莫一尺半距離,“脈絡如驛路,竅穴為城池,氣血即兵卒,我輩修士,之所以被譽為人上人,就在于你們世間的凡夫俗子,既不會擴建驛路,也不會鞏固城池,更不會為兵卒打造鐵甲或是配給駿馬……”
見她一頭霧水,陳青牛便直接捅破那個云遮霧繞的真相,“生老病死,是人道循環,肉體必然不得超脫,死后身軀連同元氣魂魄,大半重歸于天地,則是天理昭昭。修士要長生,要長壽百年千年,豈不是有悖于這人道天理?”
崔王妃傻乎乎問道:“你們仙家修行,竟然不是順應天命之舉?!”
陳青牛輕輕感慨,“大逆不道……大道逆行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