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檻那邊,站著一位風塵仆仆卻難掩俊逸的年輕男子,估計不到三十歲,腰間佩玉挎劍,站在那里,即如玉樹臨風。
年輕人身上既有沙場磨礪而出的勃勃英氣,也有久掌大權浸染而出的郁郁官氣。
是個邊境當官的人物,而且官不小。
這就是陳青牛對這位不速之客的第一印象。
那人身邊站著一位五短身材的黝黑漢子,腰間懸佩一柄普通的西涼制式戰刀,名“青鸞”,其鋒利程度,冠絕“朱雀八刀”,只不過韌性遜色于朱雀禁軍御用之“火靈”。
顯而易見,這名貌不驚人的扈從漢子,不但是淬煉體魄的沙場武人,還是一位登堂入室的修行人,武學、練氣兩道兼修。
那么他貼身護衛之人,那個英氣勃勃的年輕人,肯定在西涼邊境身份不俗,絕不是普通文官,最少也比陳青牛的官身要更高出一籌,最低也是六品。
因為按照朱雀軍律,邊境文官,一入清流六品,身邊都會配置名額不等的“秘士”,形影不離,以防滲透入境的敵國刺客偷襲暗殺,又被譽為“武書生”。
那個年輕官員沒有跨過門檻,只是笑望向緩緩而行的陳青牛,“聽崔嵬說你是位將軍,對你很是仰慕。在書信里,小筑和小霧也時常聊起你。”
陳青牛走到門口,跟謝石磯并肩而立,疑惑道:“你是對面宅子的主人?”
年輕官員沒有給出答案,而是換了個話題,笑瞇瞇道:“既然你我是西涼同僚,又都是志在邊功的武人,那不介意點到即止地切磋一二吧?”
果不其然,絕非善輩!
不等陳青牛回答,那名扈從就已經左腳猛然垛地,暗勁打入地面足足一丈之多,同時悍然出拳,一拳迅猛砸向陳青牛胸口,拳罡無形,更擁有虎牛之力,若是常人被這一拳轟在身上,毫無疑問,只能是當場斃命的下場。
陳青牛臉色如常,謝石磯身形一動,左手攥住那漢子的出拳手腕,向外輕輕一帶,然后一掌拍在那名扈從的額頭上。
扈從整個人就倒飛出去,大半身軀都嵌入了對面宅子的墻壁中。
年輕官員臉色劇變,有些陰沉。
陳青牛不動聲色,從頭到尾都在冷眼旁觀。
只是替這位“年少得志”的文官老爺,感到尷尬。
那位壯實扈從咳嗽幾聲,雙肘撐在墻上,將自己的身體“拔出”墻壁,雙腳落地后,喉結微動,應該是強行咽下了那口翻涌上來的鮮血。
不愧是公門修行、修出正果的高官,年輕公子并沒有勃然大怒,反而笑臉燦爛,“陳將軍果然厲害,連扈從侍女都這般身手了得,想必自身修為,更是臻于化境了。本人屬下冒失出手,還望陳將軍海涵啊,不過以陳將軍的肚量,相信不會跟一名軍伍粗人斤斤計較吧?”
陳青牛皮笑肉不笑道:“你猜猜看?”
那人哈哈大笑,連忙擺手道:“不猜!這次確是在下唐突了,陳將軍恕罪恕罪,回頭必有補償。”
陳青牛直截了當問道:“以你的身份,對面宅子里的那雙姐妹和少年,何至于如此貧寒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