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行咽下一口涌至喉嚨的鮮血。
那件粉色長袍顯而易見,是一件極其玄妙的仙家法器,也虧得謝石磯手中是青峨山誅神槍,換成尋常神兵,恐怕連長袍也刺不透,更別提捅穿吃心郎君的那顆心臟了。
其實只要王日希識破那一劍的真偽,或者只要躲得過謝石磯的那一槍,形勢就會立即顛倒過來。
興許是運氣就不在他那邊。
修行路上,便是如此云波詭譎。
任你身世煊赫,修為通天,占盡機緣,但是在某些坎上,老天爺不會跟你好好商量,過不去,就是死人。過得去,就是仙人。
修士謂之劫數。
佛家謂之無常事。
本該死絕的粉袍王日希,眼神熠熠,如風中燭火,突然輕聲說道:“我記住你了。下次你我再見,咱們再來賭一賭。”
說完這句話之后,他生機驟然湮滅,雙眼光彩,隨之黯淡無光。
身形閃現到此人身邊的陳青牛臉色凝重,與謝石磯并肩而立,壓低聲音道:“此人在宗門或是家族留下了一盞本命燈,既可續命,也可還魂,很不講道理,許多轉世謫仙人,便是如此被找到的。這等逆天的大手筆,南瞻部洲恐怕就只有我們青峨山有了。”
謝石磯點了點頭,“最多朱雀和南唐皇室,有此底蘊。”
陳青牛笑道:“無所謂了,債多不壓身,怕個卵!”
陳青牛開始嘖嘖稱奇,原來那件被捅出兩個窟窿的長袍,竟然開始自行修補,看樣子很快就可以恢復如初。
陳青牛抬起手臂,將那枚飛回王日希發髻“躲藏起來”的碧玉簪子,馭入手中,晶瑩剔透,光華流轉,銘刻有古樸十六字,氣息平和。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陳青牛心底就有些喜歡,此物有眼緣,與價值無關。
扈娘子開口問道:“陳公子,我能不能單獨說幾句話?”
陳青牛點頭道:“當然。”
兩人走下小坡,沿著小溪緩緩散步。
她不說話,他也不催促。
她停下腳步,柔聲道:“我叫武凜,閨名銀戈。”
他的接話,一本正經:“我叫陳青牛,小名阿蠻。”
如此不解風情,自然挨了她一記嫵媚白眼。
她接下來的言語,開門見山,直截了當,“我喜歡你。”
陳青牛臉色尷尬,“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她眼神清澈,“我猜到了,可這跟我喜不喜歡你,有什么關系呢?”
陳青牛蹲下身,撿起一粒石子,丟入小溪,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