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登豐樓,沒有個幾萬貫下得來?
不過離登豐樓不遠,有個巷子,拐進去也有很多商鋪,李寺觀察到那個路口人流量不小。
“如果我猜的沒錯,那是去大瓦子的小路。”
李寺在腦海里調出了臨安城的地圖。
大瓦子是臨安城最大的商業區,原來是娛樂場所,最開始是供軍人消遣的,后來軍民魚水情,老百姓也喜歡去瓦子消遣了。
這瓦子最早就是戲院、茶館之類的聚集地,后來漸漸的開了許多食肆、小賣店去服務來消遣的市民,就成了中國最早的商業綜合體了。
瓦子又叫瓦肆,里面設了很多勾欄,一個勾欄就就是一個獨立的商業體,有看戲的,有聽書的,有看相撲的,花樣多多,豐富多彩。
“老李燒烤就應該開在這里。”
李寺打定了主意,決定吃完飯就去通往大瓦子的小路上轉轉。
回了包房,李寺發現菜還沒上齊,只上了幾碟開胃小菜。
琴草正坐在角落發呆,見李寺進來,連忙起身施禮。
“別客氣,來,你開始唱吧。”
李寺之前在青樓里聽過妓女們唱曲兒,不得不說,在古代做妓女,沒一點才藝還真不好混。
所以這文人騷客為什么愛去青樓啊?他首先滿足的不是肉體,而是精神層面的交流,精神愉悅了,那啥才有意思。
不像后世的男人們,一上來就只想做回動物。
琴草纖纖玉指一撥琴弦,清越的琴音頓時飄散開來。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琴草的聲音婉轉清澈,就像那鳥兒在歌唱。
“這是柳永的詞吧?”
李寺對柳永的詞還是很熟悉的,因為大部分歌伎都喜歡唱柳永寫的詞。
柳永是北宋仁宗時代的詞人,仁宗平時都很仁慈,唯獨對柳永下了黑手。
因為柳永發牢騷的時機不對。
柳永第一次考進士沒中,有感而發寫了一首詞《鶴沖天》:
黃金榜上,偶失龍頭望。明代暫遺賢,如何向?未遂風云便,爭不恣狂蕩?何須論得喪。才子詞人,自是白衣卿相。
煙花巷陌,依約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尋訪。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餉。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
大致意思就是考不上公務員,做不了官有什么關系呢?只要我有才能,我就是一個不穿朝服的官。那些虛浮的名聲沒一點用,還不如把它換酒喝夜夜笙歌。
這首詞傳到了仁宗的耳朵里,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來柳永再考進士終于考取了,仁宗在錄取名單你看到了他的名字。
仁宗這回沒有客氣,你不是不要浮名嗎,你不是要把浮名換酒喝嗎,大筆一揮勾掉了柳永的名字。
他對身邊人說:讓這個白衣卿相去專心填詞,不要耽誤了他的才華。
于是柳永永遠的和仕途絕緣了,他郁郁不得志,混跡底層社會,逢人自嘲“奉旨填詞”,正是因為他的豐富基層生活,才寫出了很多妓女的心聲,成了流行天王。
為人不識柳三變,便是花魁也枉然。
柳永是很多妓女的座上客,因為只有傳唱柳永的詞,才能大紅大紫。
眼下琴草唱的,正是柳永的成名作:雨霖鈴·寒蟬凄切。
“小女子唱的正是柳三變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