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春來平時也會接待一些達官貴人,因為有時候會接一些演出,需要和上層人物周旋。
李寺開門見山道:“帶班主,是這樣的,我呢,十分喜愛春來戲班的演出,不知道戴班主有沒有想過,早些退隱山林……”
李寺沒有說下去,相信是個聰明人都聽得出他話里的意思。
戴春來微微皺了皺眉,并沒有很大的反應,因為李寺不是第一個跟他提出這個建議的人。
京城的戲班很多,有幾家大的戲班后面都有達官貴人撐腰,也有一些班主想要兼并其他戲班,試圖壟斷臨安城的演出市場。
戴春來是外來的和尚,本地的根基不深,也不想去阿諛奉承,所以那些有后臺的戲班,自然是打過春來戲班的主意。
見李寺并無隱瞞,戴春來也直言以對道:“這位客官,這春來戲班是我戴春來一生的心血,我會一直看著它,直到我死的那天為止!戲班還有些事等我處理,恕不奉陪。”
見戴春來要走,李寺出言攔阻道:“稍微等一下戴班主,我問你,你現在供養這整個戲班,每月能賺多少銀兩?”
戴春來微微笑了笑,說:“我們春來戲班賺的錢雖然不多,但是足夠我們生活下去,這一點不勞客官費心。”
“那如果我告訴你,我給你兩倍的利潤,同時讓你繼續當班主,你干不干?”
李寺之所以提出這個條件,是因為他知道,在京城的戲班,雖然表面風光,但是除了那幾個臺面上的人物,其實都算是社會底層。
古代中國對人的地位和職業名稱劃分為三教九流,把人分為三六九等。這三教就是儒、道、佛三教,九流則歷來說法不同,不過都分為“上中下”三等:
一流帝王相、二流官軍將、三流紳賈商;
四流派教幫、五流工塾匠、六流醫地農;
七流巫乞奴、八流盜騙搶、九流耍藝娼;
戲子,古稱優伶,優伶二字已有輕薄之意。優伶處于社會最底層,被視為賤民,是專門供達官貴人娛樂消遣之用。
他們不準參加科舉考試,不被允許同“良家”(軍、民、商、灶四民為良)通婚,甚至連衣著乘坐都有所限制。
“娼妓優伶”同為下九流,可娼妓尚有從良的機會,優伶卻一輩子無法擺脫,實在辛酸。
戲子地位卑賤,大致有以下幾點原因:
首先,古代中國“官本位”,提倡“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生產力低下,以農為本。“士農工商”,戲子皆不占,不事生產,被視作不務正業。
其二,戲子這職業有諸多有悖倫理綱常的地方。戲子四處奔波演出,無法在家向父母敬孝。
在戲臺上,女子拋頭露面,男旦男扮女裝,由于表演需要,原本母子關系卻可能要演夫妻,即使家里辦喜事或喪事,上了戲臺,仍得該哭哭,該笑笑,與當時的倫理道德相違背。
其三,上了臺,戲曲表演是戲子的本職;下了臺,一部分優伶卻不得不像“娼妓”一樣諂媚逢迎達官貴人,既賣唱又賣笑,比娼妓還下賤。
既然是社會底層,可見戲班的收入之低,現在李寺白送銀兩上門,還不改變戴春來的班主地位,戴春來自然是有些動心的。
但是戴春來也算是社會的老油子,知道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他笑著問了一句:“客官,那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呢?”
“我想得到你們春來戲班除了演出和排練之外的其他時間。”
李寺解釋的通俗易懂,春來戲班除了繼續以前的生活,要抽出一部分時間為李寺效力,完成李寺的音樂夢想。
戴春來知道有錢的閑人很多,但是直接提出買戲班的時間的人他是第一次見到,“客官,你要知道,我們戲班除了演出和排練,大概就只有上午有一點點時間了。”
大部分戲班都得營業到很晚,因為宋朝的夜生活實在是太發達了,所以排練的時間都在中午。
“沒關系,我只需要一點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