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實在是一個窮鄉僻壤,卻也的確是梅茨城的北部門戶。
將失勢的國王安置在這里,此乃當年的洛泰爾對他父王的報復與羞辱。
不過當地雖然偏僻,卻是山清水秀,若是講究苦修的本篤修會教士,自然非常樂意待在這樣的好地方平靜渡過一輩子。圣馬克西姆修道院就是如此,如果院長有野心就回去梅茨城競爭地區大主教的職務,但大主教只能有一位,且與梅茨伯爵家族做利益綁定。
梅茨教區與特里爾教區的格局完全不同,軍事貴族管控一大片區域,而梅茨大主教的責任就只是民事、信仰與收十一稅的責任。因歷代梅茨伯爵非常強勢,大主教只能為伯爵家族馬首是瞻。
并非所有的教士都習慣于被伯爵家族吆五喝六,有的教士也希望自己的權力得到一定提升。
就像是隔壁的特里爾教區那般,當地沒有軍事貴族,教士擁有整個地區的絕對權力,大主教直接向法蘭克國王負責。
梅茨伯爵家族不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那么蒂永維爾的修道院一定程度上,就成了本地失勢教士的流放地,罰其以余生平靜且體面得侍奉上帝。
如此一來,蒂永維爾本就具備一定的監牢作用,它可完全不同于特里爾城地下的正兒八經的監獄,謂之為軟禁大貴族、高級教士的莊園稍微貼切一些。
蒂永維爾是這樣的流放地,圣馬克西姆修道院注定不可能拜訪一些貴重的金銀圣器,因其性質,恰恰安置一些最廉價的木器最為貼切。
唯有裝著圣油的壺是純銀打造,其余器物多為實木,以及閃閃發亮的青銅器具罷了。
也許這些日子與之前的時光沒什么區別。
村民還在過著平靜的冬季生活,快要十二月份了,濕冷的環境下山下的村民們將大部分時間用在摟草與劈柴,他們早已完成糧食收獲,現在要做的正是儲備一月份最冷時期的木柴儲備,以及飼喂綿羊和奶牛的草料。
修道院長老頭子一個,他早已失去晉級梅茨教區樞機的資格,就在這窮鄉僻壤帶著下級教士過著日復一日的生活。
雖然夏天的時候他們聞聽一伙兒匪徒圍攻梅茨弄得動靜非常大,只有少數牧羊的孩子遠遠看到有奇怪大船在摩澤爾河上漂行,因匪徒并未襲擊山下的蒂永維爾,教士們帶著村民們牽著牛羊抱著雞籠子,連飼養的捕鼠貓咪與獵犬一并帶上,他們逃入山林中一直等到危機解除。
梅茨那邊事態鬧得很兇,據稱就是諾曼人的匪徒離奇得竄入了法蘭克腹地,這背后定然與被占領的科布倫茨有關系梅茨地方的大大小小貴族已經都清楚了北部拿騷科布倫茨完全成了諾曼人的窩點,如帝國脊背上長出的難以祛除的濃瘡潰瘍。
一百多名戰士依舊駐扎在蒂永維爾,他們奉命看管著曾經關押皇帝的居所。
距離囚禁事件幾乎過去了十年,戰士們仿佛被他們的主子洛泰爾遺忘了。昔日的年輕戰士如今胡子拉碴,當諾曼匪徒襲擊梅茨的時候,這些士兵非但不去梅茨做支援,而是掩護村民一起逃進森林。
因為很多戰士已經與本地村姑結婚,名義上他們依舊是效忠皇帝的老兵,實則活得如同民兵。他們的寬刃劍這些年月一直在打磨,劍身不可避免的出現大量銹蝕斑駁。鎖子甲也出現在自然銹蝕之破損,鐵皮盔上的蒙皮也被蟲子蛀得千瘡百孔。
守衛蒂永維爾的戰士是一群被遺忘的人,他們都是法蘭克戰士,也僅僅是名義上的法蘭克戰士了。
外部的喧囂仿佛與蒂永維爾毫無關系,駐扎的戰士也成了平凡的勞動力,他們手持長柄鐮刀摟草、割麥,手持長柄斧劈柴。至于軍餉上次領軍餉的什么時候老兵們早已忘卻,而今他們的經濟關系已經與蒂永維爾綁定,圣馬克西姆修道院從本地收取十一稅后,分出一小部分給這些駐軍,可惜那些糧食都是杯水車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