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這個時代對葡萄酒的特殊定義,殷紅乃至發黑的酒糟仍被認為是一種葡萄酒,沒有發酵的葡萄汁一樣認定是一種葡萄酒。
同樣,向酒糟里兌水而勾兌出的淡紅色液體,也被定義為葡萄酒,喝下它就能更接近神圣。
這對終日生活平淡乏味的民眾非常重要,他們每周都盼望著禮拜日,送給修道院一點農產品,再得到一點酒糟賜予,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構成他們非常重要的精神生活。
其余的大事,無外乎參加婚禮與參加葬禮了。
尤其是參與婚禮,它一定要在當地教士的主持下進行,也唯有如此才是合法的。作為禮儀的一部分,屆時修道院會拿出一部分真正的葡萄酒和麥酒,勾兌在水中稀釋后送給與會者。
如此以來更是吸引民眾參與婚禮,大量村民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可謂村民世俗生活下最重要的精神享受了。
修道院長名叫保羅博德,就像圖爾的維維安一樣,也是一個年有半百的老家伙。
生活的風霜讓他顯得更加年老,換上教士黑袍戴上高帽后再手握木制的十字架式木杖,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士形象就是如此了。
他的級別不高,平日里頭戴一頂黑色小帽遮蓋頭皮,一般的禮拜日就把帽子摘下,令頭皮直面修道院的天花板,以此與信仰中的神域對接。
唯有盛大彌撒,他會帶著隨從再領著大量的民眾,帶上一批葡萄酒,以朝圣的態度抵達圖爾大教堂,那個時候他會戴上沒有裝飾的主教高帽,站在大主教維維安身邊。正常情況下,那樣的彌撒活動整個圖爾的修道院長都會參與。女子修道院除外。
當小雨果臨終之前,大主教已經獲悉香農將有新的主人。
雷格拉夫會作為當地新主,他在大教堂“齋戒”的三天時間里大主教也沒有閑著。
趁著天氣異變前的時間,騎馬的信使沿著半荒廢的羅馬大道的支線向著香農方向狂奔而去。
以莎草紙寫明的書信交付修道院博德的手里,后者面對信件,即高興又憂慮。
他喜的是,從明年開始香農作為教會十一稅的麥子將在收獲季送到修道院的倉庫,至此大教堂不必再派車馬運糧。
他憂慮的是,擁有香農的男爵是真正的諾曼人哪怕那個少年有著教宗點名承認的麥西亞國王身份,那也是個諾曼人。
少年麾下的戰士全都是金色頭發,說好聽的那是“黃金般的發色”,不好聽的就是“海盜的證明”。
指望他們徒步來到香農赴任是不可能的,他們一定會走水路,劃著他們的巨大海盜船,就好似河面上漂浮的蜈蚣蚰蜒,直接抵達香農。那樣的話,完全像是諾曼海盜深入內陸,接著以為他們會來劫掠殺人。
因為絕大多數的香農居民對諾曼人的了解幾乎沒有,修道院也是獲得了大量書信后,知道了諾曼海盜的野蠻恐怖,以及典型的諾曼人當有怎樣長相,以及他們的船只。
圖爾的港口進駐一批諾曼人構成的傭兵已經是公開的秘密,香農民眾也聽說這一點。
香農距離圖爾城并不遠,民眾日常忙于農業生活,唯有才參與大型彌撒活動才有機會去圖爾,由于只是定點去大教堂,他們沒有更多的盤纏就不會在城市逗留,僅有少數的村民去過那邊,也沒有機會見到那些真正的諾曼人。
一來二去,圖爾的居民除了偶然見到了在盧瓦爾河上游弋的那些兩頭尖尖的大船,遠眺過船上的少數金發男子,對諾曼人最真切的了解就僅有這個了。
就像圖爾方面的教士、民眾對諾曼人知之甚少,雷格拉夫和他的人對香農一樣知之甚少。
雷格拉夫在圖爾積極準備著離開,他自知不能一個招呼就不打得帶人離開,雖然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