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狐就怕自己充當向導的妻子對戰后的慘狀再生出精神刺激,他將烏鶇拉到戰場之外、
就算她簡稱自己對遍地死尸已經有很強的精神抗性,還是被戰士們護送到了大路上。
今日的烏鶇打扮得分明是一位女戰士,放眼望去沒有敵軍,她就犯不著再穿上令
個人體態臃腫的板甲衣。
她打扮得非常干練,或者說穿著緊湊像是穿了緊身衣。腰間皮帶精致考究,其上有著密密麻麻的北歐風格花紋,懸掛的劍則是貨真價實的羅斯鋼劍,劍柄末端的配重球又鑲嵌一整塊紅寶石,劍鞘盡是黃金花紋。
她沒有戴頭盔,有金片裝飾的冠帶箍住頭發確保不散亂,使得有些稀疏的劉海盡量遮蓋額頭的生命符文刺青。一頭棕褐色微卷的頭發扎成麻花辮,在眾多羅斯戰士里的確是特殊的存在。
不僅僅因為她是身材苗條的女戰士,最特殊的其實就是她的發色——在數百個金發戰士里僅有她一人發色偏黑。
其實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加洛林王室的祖上自墨洛溫時代就已經是頂級貴族,更早期的墨洛溫貴族長期是羅馬帝國的軍團軍官。見帝國頹勢不可挽回,一些羅馬貴族干脆就與軍團里的蠻族軍官聯姻,金發的法蘭克貴族,其后代的發色也逐漸染黑了。
無所事事的烏鶇似乎在閑逛,無聊地拔出鋼劍在荒草地里亂刺亂砍,鋒利劍刃輕易割斷燈芯草,她無聊地哼唱起某些宮廷流傳的歌謠。
本來,一個體型苗條、發色發黑的諾曼士兵就引起洛特哈德注意。
后者被拎到空曠地帶,如今荒地野草瘋長,一旦那些諾曼人看守疏忽了,自己豈不是有了逃跑的機會?哪怕自己雙腳都被捆住,若是不斷左擰右擰弄得繩子松
脫,豈不是就有機會逃了?
要逃到并不容易,正當他使勁擰身子的時候,耳畔隱約聽到一些熟悉的歌謠,然后……看到了一個小個子的諾曼士兵在砍草。
藍狐始終沒有走遠,他站在大路上瞇著眼看向東方期待著羅斯王的騎兵快點趕來。
其實烏鶇并非腦袋放空隨意砍草,她的小腦瓜正在思考。
據說昨夜的戰斗生擒了守軍將軍,據說還是巴黎伯爵的弟弟。這種事情非常離奇,同為加洛林王室后裔的烏鶇當然也知道巴黎伯爵一家的情況,哪怕只知道一些人名。
巴黎伯爵杰拉德二世,他哪里有弟弟?如果是堂弟,那個艾伯哈特不是已經與羅斯結盟了么?
大貴族們心懷鬼胎,帝國內戰的本質就是親戚們的自相殘殺。烏鶇非常清楚,自己的三叔路德維希巴不得殺了自己這個侄女,完全因為自己是女人而不敢下手。
如此想來,作為巴黎伯爵堂弟的艾伯哈特,與羅斯王國結盟、與查理結盟、與勃艮第人結盟,加入進攻巴黎的隊伍,堂弟攻擊堂兄其實也合理。
畢竟查理現在還有一萬大軍,論及關系,查理與巴黎伯爵也是親戚,與被俘的蘇瓦松伯爵也是親戚。
巴黎伯爵還有弟弟?他唯一的兄弟明明在斯特拉斯堡,與皇帝待在一起。
這一點烏鶇比誰都清楚,她對自己的父親極為不滿。王室成員都去了斯特拉斯堡,結果被困在那里,唯獨自己作
為小女兒被扔到亞琛王國形同籠中鳥,說不定其中就是那個阿達哈德的餿主意。
被羅斯軍隊俘虜,兩年多時間自己搖身一變成了哥德堡伯爵夫人,還是羅斯王國的祭司,手握三千大軍。自己經歷一番奇幻漂流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以及過去從來不敢想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