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巴黎伯爵的獨生女,她在這場大戰中不過是不知名的小角色。伊娃已經離開城市,已經脫離了苦難命運,可巴黎的苦難已經全面開始。
第二天,圍城大軍又熱鬧起來。
在吃過早飯后,一批赤膊壯漢健康一支奇怪木桿陸續走到河畔。
他們聚集在左岸橋頭廢墟,正前方不遠處就是厚重的法蘭西島城墻,不必仔細去看,就能注意到南門旁邊那燒焦的船只殘片,以及呈現黑色的陣亡者殘骸。
留里克命令各旗隊出一些強壯士兵,使用飄桿向城市拋投石彈。
三百余人聚集一起,他們又伴隨著布置完畢的“公牛”投石機陣列,大家有說有笑,就等著老戰士格倫德宣布騷擾作戰恢復。
隨著命令下達,說笑不止的戰士迅速開始就地撿起石塊,放在飄桿的皮兜、麻繩兜里,每個人保持一定間隔,運用渾身的肌肉,令飄桿甩出一個大圓,兜住石塊的長長繩索因鞭打效應進一步加速,石塊被狠狠甩向城墻。
無數石塊形成天空之密密麻麻的黑影,它們比冰雹可怕得多了。由于拋射它們的都是金發的羅斯戰士,士兵足夠強壯,石塊才被拋得更遠,這下子法蘭西島的戶外區域已經不安全了。
縱使守軍可以將木盾舉國頭頂,但被呈自由落體的石頭砸中木盾,盾或許不會斷,強大的力道還是能將士兵的手臂震得青紫,無疑是對后續作戰的削弱。
凡是能發射石彈的方法都被用上,唯有兩座“母牛”投石機仍被雪藏在溫泉宮內,屬于它們的高光時刻尚未到來。
圍城軍針對河心島的轟擊從早晨持續到傍晚,攻擊迅速變成自由射擊階段,躲在五花八門避難所的人們隨時都能聽到噼啪聲,那些冒險跑到戶外看看情況的士兵,果然有人被砸傷身子,被迫渾身是血地撤到避難地。
守軍繼續經歷精神打擊,躲在御所中的巴黎伯爵還能怎么辦呢?他已經罵得嗓子疼,無能狂怒之感彰顯得淋漓盡致。或許就是因為信件上罵了羅斯王一句“騾子”,才惹得對方不停扔石頭。
只要不派士兵到城頭探查,就不必擔心有人被石塊砸裂頭顱。倘若只為觀察橋梁的情況,派人進入城門樓就好了,在看管操縱鐵柵欄的人力鐵柵欄的同時,通過觀察孔窺探敵軍情況。
唯一鬧心的事情怕是取水了,法蘭西島不缺水,但水井都是露天的,現在露天取水有被砸傷的風險,東躲西藏的戰士為了自身安全只能硬生生躲到夜幕降臨了。
士兵清一色的青壯年男人,他們很能忍耐彼此也沒有什么忌諱,倒是那些躲在大教堂內的婦孺可就遭罪了。躲起來的平民的如廁問題只能就地解決,縱使教士們一再宣說難民不可隨地便溺污染生育,可誰會為了行方便就跑出大教堂呢?
躲在教堂內似乎也不安全,頭頂上的石瓦一直在被砸,噼啪聲不絕于耳,好在房頂足夠結實,不至于被一些拳頭大的石塊砸穿。逃到外面難保不被砸死,所有難民可以確定的是,教堂已經被破碎的瓦礫石塊覆蓋,圍城軍拋射石彈的火力密度不可謂不驚人。
巴黎小平原的水汽一直很充沛,被冷空氣刺激一下就可能連續陰雨,持續七日的降雨算是一個明證。降雨之后天氣更熱了,待在密閉空間里還能感覺一絲燥熱,如今上千人擠在大教堂的宣禮大廳內,無數人呼出的熱氣加劇了這種燥熱。
空氣污濁不堪,汗臭、狐臭、穢物惡臭交織在一起,難民也不敢多喝水,就這樣呼吸著臭氣、忍受身體缺水,疊加夏季的燥熱,一天時間就有二十多人暈倒,其他人也都被折騰得迷迷糊糊。
被折騰迷糊也有好處,這樣他們就不必再恐懼圍城的萬人大軍了。
本以為夜幕降臨后可惡的騷擾能消停,結果藏在城門樓的戰士驚恐地看到橋對岸亮起了一些奇怪火光。
守軍們已經習慣于被大量篝火包圍,鑒于明確了圍城軍兵力實在雄厚,他們再看到多入滿天繁星的篝火已經不會恐慌。
偏偏這時候他們真的恐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