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之地,蘭斯。
巴斯克人從未被許可進入如此偉大的地域,那里是法蘭克事實上的信仰中心,無數教堂、修道院里聚集著海量的財富。歷代法蘭克國王必須在蘭斯參與加冕儀式,查理要做新的國王也不能標新立異,必須是大主教辛克馬爾親自將王冠戴在他的頭上,一位新王才算登基。
過去的時代里,警惕性很高的法蘭克貴族們才不會讓投降招安后的加斯科涅伯爵北上,即便伯爵宣稱以普通信徒的身份去朝覲,都是被沿路大貴族禁止的。
蘭斯大主教區本與塞金二世無緣,現在完全不同,巴斯克人的大軍距離蘭斯僅剩一步之遙。
去蘭斯,塞金二世要為自己的家族、要為歷次戰爭陣亡的巴斯克族戰士爭口氣,同時帶著查理王的大筆賞賜高高興興回家。
圖盧茲伯爵阿克弗雷德從來可以自由出入蘭斯,不過他還沒有悠閑到無故原理封地。如果可以在蘭斯的大教堂里參與一場彌撒活動再好不過,此行作為查理王的擁躉,他必須拿到大筆的賞金再回家。
圖盧茲伯國在過去一個世紀里一直在于科爾多瓦埃米爾國的勢力反復拉扯,現在伯國與比利牛斯山地區諸小國結盟,共同防御埃米爾國可能的入侵。多虧了埃米爾國正陷入內亂,地方總督忙于內斗,使得原本緊張的局勢大大緩和。
看起來巴塞羅那地區暫時是安全了,但對方的內亂一旦結束,在斗獸場里崛起的新貴是否又會掀起新的北伐?阿卡弗雷德對未來并不樂觀,他急需得到一筆巨額資金加強自身實力,現在西歐無仗可打是個好事,他也想著去蘭斯拿到錢財,然后回家算了。
本想著會在巴黎攻城戰中付出很大代價的兩位貴族,面對新的形勢,他們統一了態度,既不想與洛泰爾的軍隊真刀真槍的干,也不可能與羅斯王的關系弄差。
他們一直在看戲,看著留里克把查理當做弟弟般訓斥。
年輕的勒芒伯爵高茲伯特沒見過如此大場面,他身為伯爵,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是一名下級教士,就下意識地躲在宮廷主教兼奧爾良圣十字教堂大主教的阿基烏斯的身后。
至于阿里奧伯特與赫伯特,兩位貴族都是男爵,他們自知身份太低,可不敢在彪悍的羅斯王面前為自己的君主張目。
留里克就是這般訓斥數落,完全理虧的查理也完全被硬控了。
查理實在沒法反駁,一個多月前三位國王簽署條約,不但彼此互相承認,并邀約共同進攻巴黎以結束西歐的戰爭。他想著晚來幾天無傷大雅,因這樣那樣的原因,原計劃該是最先抵達戰場的查理軍隊硬生生滯后了一個多月才到。
留里克據理力爭始終不說臟話,他不止拿著條約說事,手握著強大的勝利之師在道義上是完勝,也不擔心后者帥賴皮。
查理雖弱,他還沒有蠢到要做一個乞丐,心想著巴黎既然已經被羅斯人洗劫感覺,再去舔著臉要錢……他實在不想丟這個人。
被說得啞口無言的查理終于振作起來,他嘴唇微微顫抖,帶著戾氣反問:“羅斯王,你說完了嗎?”
“我還以為你啞巴了。”留里克的話戛然而止,他放平下巴:“你想說什么就說。”
“我……真是恭喜你。僅靠你自己的力量就攻占了巴黎。我說話算話,你可以拿走巴黎的全部財產,但這片地域必須歸我。”
“可以。”留里克聳聳肩:“我從未想過占領土地。我們只是過客。你也應該明白,戰爭中少不了一些意外損失,河心島的主要建筑平安無恙,大教堂依舊正常,大主教埃查拉德與所有的教士現在是我的客人。我大發慈悲饒恕了所有降兵和平民,你將要得到的……并不是一個被毀滅的城市。不過……”
查理從未對諾曼人有何奢望,他瞇起眼反問道:“還是殺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