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孔匆匆而回,很快與雷格拉夫帶隊的長蛇般大部隊匯合。
此刻,夕陽下的特魯瓦城一片朦朧,距離遠了些,城墻黑影模糊著整個城市的輪廓,乍一看起城市完全沒有成為廢墟。
雷格拉夫以為過境的必然是一座廢城,畢竟勝利后的歐塞爾伯國肯定不會放過扒空北部鄰國的機會,怕是城墻的石塊都要搬走。
“前面情況如何?橋梁一切安好?”見貝孔回來,雷格拉夫直接問道。
貝孔木著臉實話實說:“陛下,是那個威爾芬。他站在橋上,而且還打算和您聊聊。”
“他?”雷格拉夫沉下臉來,“他要和我說什么?”
騎馬立與雷格拉夫身邊的布魯諾揣測道:“那小子把控橋梁,也許是想要你一些金銀。”
“過橋費?”雷格拉夫皺緊眉頭,他可一枚銅幣都不想給。“貝孔。”他再問:“威爾芬果然提到錢的問題了?”
“那倒沒有。也許……那家伙不想要錢。”
“不要錢堵在特魯瓦橋干什么?也好,我遂他意愿過去瞧瞧。”說罷,雷格拉夫看看身后狹長的隊伍,又吩咐大舅子布魯諾:“現在已經晚了,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能過橋,全軍就在這里扎營。等我去和威爾芬把事情談妥,明天我們過境。”
布魯諾點點頭,對穩妥過境不抱有很大希望:“但愿那小子識趣地別談錢。”
所有人都覺得威爾芬守著橋梁是打算獅子大開口,實則情況還不至于惡劣。戰爭固然令歐塞爾伯國元氣大傷,伯國的核心地帶損失有限,恢復速度非常快,隨著威爾芬數月前在特魯瓦俘虜五萬軍民,歐塞爾的綜合實力在宏觀上是要提升的。
數萬村民已經移民到約納河盤,曾經被麥西亞-羅斯聯軍毀掉的村莊,現在住進新村民。大量自由民被殺,遺留的田產輕易變成了伯爵家族的財產,新移民入住后,伯爵家族日后收租子就好。
新移民全體農奴化,威爾芬對他們談不上仁慈,或者是給個活命的機會就算仁慈了。特魯瓦地區的難民不是高盧人就是法蘭克人,與威爾芬的勃艮第族人卻有不同。
只有羸弱的羊群養肥了才能割羊毛,數萬難民要等到數年后,才能從中征召新兵。
威爾芬雖然擁有王爵,他在里昂正式加冕后才能成為真正的勃艮第王。里昂的圣維埃納大教堂還藏著早期勃艮第酋長的圣遺物,拿到它之后,威爾芬就算正式復活了已經滅亡的王國。年輕人現在志得意滿,仿佛數月前的大潰敗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量騎士的陣亡短時期內地確狠狠毀了歐塞爾的戰爭能力,可下級貴族往往的全家出征父子陣亡,很多騎士已經絕嗣,騎士領也就被伯爵收回,然后作為禮物,計劃分給一些新貴。
全力撤離皮革廠村的威爾芬,快馬加鞭竄到特魯瓦,又快馬加鞭回到老家歐塞爾,他在確認老家一切安然,稍事休息折返回了事實上已經被其家族占領的特魯瓦。
歐塞爾的康拉德沒有親自參與征討巴黎的大戰,他的長子參與查理王子的蘭斯加冕,就足以證明歐塞爾對查理的效忠。治理老家的康拉德全力安頓難民,然后盡可能扒空北方鄰居的遺產,甚至……挖掘了特魯瓦伯爵家族墓地,挖出一些金銀隨葬品充盈了自家倉庫。
反正在所有貴族眼里,自己下賤得好似一條狗,但兒子是一條餓狼。康拉德早就無所謂自己的顏面,挖掘貴族墳墓一事若是暴露,大不了罪過推給諾曼人就好,所以對著特魯瓦伯國掘地三尺,任何罪責也都是諾曼人的。
于是一批駐軍一直賴在特魯瓦城。城市曾經有限焚燒過,現在它成了掠奪到財物的集中地,一批農夫去四面八方的農田掠奪今年新麥,馬車直接將割倒的燕麥黑麥打捆扔到馬車,運抵特魯瓦城,利用城市廣場的石地板充當打谷場。從一批廢棄村莊搜羅的鍋碗瓢盆也匯聚于此,再作為獎品送給駐軍士兵。
特魯瓦地盤較大,數月前正常運作的村莊全因戰爭毀滅,遺留的農田到了收獲期,海量的死人無法割麥,歐塞爾方面也就派出農夫高高興興來搶麥子。
局面變得吊詭,本該令康拉德威爾芬父子擔憂的糧食問題偏偏不成問題,通過掠奪特魯瓦的新麥,他們甚至可以對外賣一些糧食。
威爾芬確實缺錢,他現在反而不缺糧食,現在立馬橋梁上,也是按照父親的要求,打算找給好買主傾銷一批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