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城內陷入徹底的恐慌中,原本危難時刻可以有教士挺身而出,既可以竭盡所能安撫精神崩潰的軍民,還能以非戰斗人員的身份順著繩索出城,去與城外圍城軍談判云云。可惜暴躁的雷諾已經處決全部的教士,那些對他統治有異見的家伙也都被殺了。
倘若雷諾能給大家帶來勝利,之前的一系列惡行都能被他的支持者原諒或無視。可惜雷諾打了一次離譜的敗仗,被視作帶來勝利的援軍居然被殺得片甲不留,現在城市被“繁星”包圍,圍城軍營地的麥香、烤肉香味濃郁異常,越是嗅到香氣守軍就越是崩潰。
沒有任何人有本事紓解軍民的焦躁,無數婦女絕望得只是默默發呆,為數不多的男人們雖然還拿著武器,可惜顫動的雙手暗示著他們的無力。
傍晚的時候雷諾狠狠做了一次嘴強王者,現在他冷靜下來,通過城墻的一些隱秘觀察孔看到驚人的一幕幕,他傍晚時的傲慢一掃而空,如今背靠石頭垛墻奪下來無助地喘著粗氣。
有戰士哭喪著臉問雷諾怎么辦,得到的只是絕望老家伙的哀嘆:“我們……怕是要死在這里了。”
守軍得不到伯爵的任何慰藉,他們確定圍城軍壓根不想給自己活路,絕望的士兵決定戰斗到底。
也許雷格拉夫應該復現一場圍三闕一的好戲,他沒有多想就帶兵圍城,現在把城市圍得好似鐵桶,活生生地將敵人逼進絕境,也逼得敵軍誓死抵抗。
然而,雷格拉夫完全不在乎。
新的一天,好生睡了一覺的士兵們陸續蘇醒,得不到新的命令,戰士們照例將大量的燕麥和黑麥倒進陶甕,又取來已經澄清的文森河河水,還向甕底的陰燃火堆添加大量新柴。
雷格拉夫下令今日不攻城,好消息旋即傳遍整個營地。戰士們都已知曉大王一定要強攻城市,到底怎樣攻破石頭城墻呢?如果有羅斯軍的“母牛”投石機出戰,估計一發石彈就解決問題了。
攻城一事完全不是普通戰士要仔細思考的,大家按部就班大吃大喝,閑下來后再把劍和斧頭打磨得锃光瓦亮,待大王下達命令后老實執行就好。
上午,瓦納斯城外一片磨刀的壯麗景象。守軍泄憤式地零星拋射一些箭矢,就立刻遭遇到圍城軍扭力彈弓的精準狙殺,見到有同伴被突然出現的標槍射殺,守軍弓手就不敢大膽射擊了。守軍的反擊還在持續,不過是一些弓手躲在垛墻后面對著可能的位置拋射箭矢,至于能打中什么全憑天主保佑了。他們也不敢隨意浪費箭矢,短暫的拋箭示威后就偃旗息鼓。
在一片絕對安全的小樹林里,貴族們圍坐在放倒的大樹樹干,面前是一攤篝火,煙塵很嗆人,不影響他們就攻城一事慢慢商議。
威伯特經過一夜修養,喊破音的嗓子還是老樣子,他把自己的倒霉歸咎于雷諾,沙啞著嗓音繼續怒斥:“雷諾是個膽小鬼,明明出城作戰,見到我又逃進城了。我必須抓到他,燒死他!”
雷格拉夫看到戰友攥緊的雙拳,搖搖頭:“你別詛咒了。人人都想殺了他,我可不想打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所以呢?”威伯特問道:“你想了一夜到底有什么妙計嗎?比如撞門?”
還不及雷格拉夫開口,蓄著大胡子的諾米諾伊就說話了:“如果攻城車有用,我早就攻占城市了。”
“嘁。我問的是麥西亞王,布列塔尼人,你可以閉嘴。”威伯特還是不樂意和布列塔尼王共處。
問題拋給雷格拉夫,只見少年捏著剛長金色胡須的下巴若有所思。
他昨夜的確構思了一些方案,有關攻城沖車不好用的說法,除非實戰加以證實它的確不好用。既然由此說法,該方案暫時放在后面。他也想過制造一些長梯,讓勇士們攀爬梯子強行控制城頭,打開局面后士兵魚貫而入。
不得不說那城墻確實高大,被逼急眼的敵人一定會瘋狂向下扔石頭。
如今的麥西亞軍補充過兵員,之所以如此,都因為半年之前在獨立攻打歐塞爾城時,兩軍在坍塌的城門廢墟之上爆發了慘烈的白刃戰。如果有一些方法可以減少甚至消弭不必要的傷亡真是再好不過,該如何完成設想呢?
倘若存在一個很長的土坡或是木橋,坡道直接連上城墻,那么中裝步兵就能排好整齊的步伐從容推進,大量弓弩手掩護先登部隊,大抵就不會在攻城時出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