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灰藍薄霧彌漫整個世界,四面被水環繞的里爾城,沉浸在一片清冷中。
城中很多人一夜無眠,他們大抵都知曉了兵臨城下者的身份,而有關羅斯王的可怕故事,已經在弗蘭德斯流傳數年,仿佛只要那個男人出現,帶來的就只有殺戮。
城門依舊禁閉,很多駐守垛墻的士兵,披著厚毯子就在城墻上挨過一夜。不過因為始終風平浪靜,逃回來的同伴也一直宣稱羅斯王無意開戰,待到清晨時分,當守城士兵精力最衰弱的時候,繃著的精神終于懈怠了。
因為,有戰士透過觀察孔,赫然看到有一群羅斯戰士竟然排成行地站在河畔集體小便。
是惡意羞辱?不,看起來就只是解決個人問題。就是一群金發野蠻人似乎還在比長短,真不害臊。
一如很多城市那樣,里爾城的核心也是一座修道院,修道院門口有一片鋪設石板的寬闊道路,謂之為吉爾森廣場。傳說三百年前萊德利爾斯就是在該廣場完成了復仇,如今和平的時間里,廣場在除了滿足教會儀式與軍隊集結外,也許可本地人在這里開設集市。居民躲在民房內,關閉門窗祈禱著兵災不要發生。教士們待在修道院內,他們除了默默祈禱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百夫長在出城強將指揮權交給自己的副手,他特意囑咐屬下,在得到伯爵命令前堅決不開門。命令得到落實,就是這樣一直耗下去根本不是辦法。
迷迷糊糊的守軍看到那些羅斯人站在河邊當眾如廁,不久又看到那些家伙牽著馬向上游些許的地方飲水。仔細瞧,那邊像是傳來一些炊煙,羅斯人又開始為陰燃篝火增添新柴,他們似乎在做燒烤?礙于風向原因,位于城市南部的羅斯騎兵營地,縱使烹飪大餐,香氣也傳不到里爾城。
從馬車卸下的多口鑄鐵鍋忙著煮燕麥,清冷的秋季早晨,吃上一口熱乎飯非常提振士氣。
城墻上的守軍看著羅斯人大吃大喝自己也餓了,好在里爾作為邊境重鎮,要塞內的倉庫不僅防御很好,其中物資極為充盈。他們啃著黑面包,再嚼食一些咸干酪,靠著城中馴養的牛,守軍還能喝上一些牛奶,當然只限那些披甲重步兵。
自五年前的大戰來,損失巨大的弗蘭德斯可用的精銳士兵所剩不多,近年來博杜安靠著對外貿易賺了一大筆,相比之前盤剝自己領民所得到的收益,還不如全力做羊毛和販鹽的生意掙錢,他將賺到的財富全力投入軍隊重建,手段卓有成效。靠著金錢攻勢,他甚至招募了二百名由皈依天主的丹麥人構成的重步兵,這群人連帶著家屬都住在哥特城內,負責起城市防務。
他們如效忠酋長般效忠伯爵,博杜安也不會虧待這些金發戰士,好吃好喝供著的同時,也想辦法解決很多士兵的婚姻問題。
他的“諾曼衛隊”屬于壓箱底的秘密武器,只用于捍衛根特城,目前對外遠征不會帶上他們出動。否則要讓羅斯人看到自己麾下的一群金毛士兵,就太出戲了。
正所謂矛盾對立統一,當年的戰爭即導致博杜安元氣大傷,他麾下的小領主一樣損失慘重。博杜安掌控最大的地盤,也壟斷著與羅斯勢力直接貿易的大權,把女兒安娜送到鹿特斯塔德總督紅狐的被窩,靠著女兒吹枕邊風,自己再拿著貿易條約說事,關稅好說、貨物運輸費也好說。
伯國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就是定期將羊毛等物產送到安特衛普港,當地自有總督的船隊長期留駐,物資可以立刻收購。安特衛普已經建成了一座小小的羅斯辦事處,客居的羅斯水手就住在這里,當地人見得龍頭戰船往來如常均以習慣,偶爾漂來幾艘大型貨船也不稀奇。
正是如此,意識到非同小可的博杜安,他在大清早清點自己的騎兵隊后就離開根特,向著五十公里外的里爾狂奔而來。
他就怕守軍和羅斯王打起來,倘若因為這件事惹惱了留里克,那家伙再一怒之下命令紅狐把給予伯國的經貿好處切斷,自己就賠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