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向你走來……”耶夫洛謹慎小聲問,“我要拔劍了,女人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請讓你的諾倫回避。”
“不必。這個男人相當于我們的祭司,我知道他們的信仰,法蘭克的傳教士不能使用武力,更不能殺人。也許他見我身份高貴?”
事實正如留里克揣測,這大膽的禿頂傳教士第一眼就看出留里克的不凡。
或者說,此人乘船抵達梅拉倫湖時,途徑古爾德島,赫然看到那停泊的“巨艦”,那船舷用世俗書寫體羅馬字母拼寫的“GULDOTTER”讓他震驚又疑惑,而他看到那個島嶼的木堡壘上飄揚的旗幟,再生一股親切感。
傳教士獲悉這就是羅斯人,他們有別于梅拉倫人,是整個瑞典地區最北方的存在,也是這幾年脫穎而出的強者。
傳教士此行本就是大膽北上,試圖去更遠的北方拯救新的羔羊。
想不到,羅斯人居然親自來了。
瞧瞧他們的裝備,威武之氣勢根本遠勝于漢堡伯爵和不萊梅伯爵的軍隊,怕是法蘭克國王的私人衛隊才能與之媲美。
留里克絲毫不慌,甚至于深處右手,堪稱熟練地在自己胸口和腦門劃出一個大十字。
恰是這一夢幻的動作,驚得傳教士當場愣住,接著語無倫次渾身打顫。
這是怎么回事?耶夫洛只覺自己的主人動用了某種魔力,讓逼近者得了抽搐癥。
傳教士努力恢復精神再向前走去,顫顫巍巍站在留里克面前,開口便是老薩克森人。
此人操持著蹩腳的滿是薩克森強調(古德語)的諾斯語,畢恭畢敬道:“歡迎你們,羅斯人。我竟然不知道,你們也是神圣的信徒。”
留里克笑了,笑得很自然。
“圣徒?不,我們是奧丁的后裔。”
“啊!年輕的孩子,你剛剛的舉動……”傳教士只覺被澆了一盆冷水,昂起的情緒瞬間低落。
留里克旋即換了一番話術:“我知道你們是信仰,也知道你從法蘭克來。我對你們有些了解,對你的信仰也有些興趣。”
再聽刺一言,仿佛處在冰窖中的傳教士被一團暖氣保衛,一下子飛升到溫暖之地。
他只覺這高貴的少年就算不是信徒,既然感興趣了,成為主的羔羊僅差一場洗禮和一場懺悔。
傳教士立即采取攻勢,所謂傳教并非需要什么特別的場地,他公然大聲宣揚主的神圣偉大云云,還說什么接受了信仰,最卑微平凡的人,死后的靈魂就能去天堂。
可是這對留里克有何用呢?
留里克立即打斷了此人的話,他根本無意用什么瓦爾哈拉遠勝于天堂的論調駁斥,根本不想任何的神學思辨。
“你叫什么名字?你從法蘭克來,來到梅拉倫做什么?你打算何時離開?”
一記干脆的哲學三問,弄得傳教士有些懵。
“我的名字是約翰·保羅·圣威廉·埃斯基爾。我接受蘭斯主教的邀請,還有丹麥前國王的邀請,到你們的領地傳播神圣信仰。”
姓埃斯基爾?
留里克對這個名字自然陌生,只是他根本想不到,歷史的車輪滾動到現在這個時間節點,他可以帶著羅斯人對歷史的進程帶來影響,但歷史的大勢所趨不可避免。
埃斯基爾來了,瑞典地區,尤其是梅拉倫湖地區的基督化變革,因本地首領比約恩的許可而開始了。
留里克隱約感受到自己處在時代變革的第一線。他對奧丁的信仰本就有意見,所謂最勇敢的戰士才能去瓦爾哈拉圣殿,那么普通人呢?
他授意殺死了羅斯的舊祭司階層,立的新祭司和新的祭司文化,在崇拜奧丁的同時,其他主要神祇也立起塑像,甚至將死去的維利亞封神,所有舉動意在照顧部族的所有男女老幼,穩定人心。
可自己的舉動都是在給北歐不成體系的神話信仰打補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