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狐就這樣從階下囚突然成了座上賓,他還是一身苦行僧打扮,坐在不萊梅伯爵的被油燈照亮的宴會廳,面對桌上的黑面包毫無食欲。
沒有誰真的有食欲,倒是漢堡伯爵很樂意與不萊梅伯爵碰杯喝麥酒。
亨特就直接提問了:“請告訴我一切的實情吧。所有跡象表明你們在做秘密的事,為了我領地的安全,需要知道其中的隱情。”
羅伯特聳聳肩:“本來這件事我就無需隱瞞,本想著以后告訴你,既然我暴露了現在說明也無妨。”
“請講。”
“是軍事威脅。”
當羅伯特說出這個詞組,卻看這位毛發濃密的亨特,在極度的緊張中胡須膨脹,腦袋酷似雄獅,眼睛瞪得也如銅鈴。
“你……竟如此警覺?”羅伯特想笑也笑不出來。
“是來自何處的威脅?我懂了!一定是諾曼人。”
“就是諾曼人。你可記得竊取杜里斯特(今阿姆斯特丹以東約二十公里)的那個海盜?”
“霍里克?王子殿下豢養的狗?”
“是一條劣犬。”羅伯特搖搖頭,“他已經離開杜里斯特,如今成了整個丹麥的王。在眾多的諾曼人里,丹麥對我們最具威脅。霍里克驅逐了北境教士,那個男人背叛了信仰,又開始殺人血跡邪神。圣埃斯基爾是逃離丹麥,那個男人揚言還要對我們動武。戰爭又要開始了!”
長久以來法蘭克人是不管石勒蘇益格長城以北的事,領主們都是查理曼擴張戰爭的功臣,在得了分封后第一要務是鞏固完善自己的統治,對于丹麥那邊的情況一來不了解二來也缺乏了解渠道。
羅伯特根據自己的了解,添油加醋地描述恐怖的可能性:“諾曼人會越過長城,霍里克是可恨的大海賊,他如今做了王就更有瘋狂掠奪的本錢。他以前缺乏實力,現在應該可以召集五千人的大軍。”
五千人似乎并不多,查理曼一呼百應,一支十萬人的大軍也能集結出來。
但是這五千名諾曼戰士就在石勒蘇益格以北的逼仄區域,一大群餓狼被禁錮在狹小的籠子,它們一旦沖破牢籠,最先遭遇的人就會遭到最恐怖的撕咬。
“漢堡會最先遭遇攻擊,接著就是你的不萊梅,還有鮑德溫的弗蘭德斯,整個薩克森地區都是危險的。很多薩克森叛逆逃過了長城成了諾曼人,如果他們選擇復仇,會毫不畏懼死亡。他們信仰的邪神許諾戰死者的靈魂可以……可以去往邪神的天堂,他們反而渴望戰死。我沒有絲毫的能力抵抗這支大軍南下,你可以嗎?”
不萊梅伯爵亨特聽得如坐針氈,衣袍之下渾身都是冷汗,靴子中的雙腳好似泡在冰水中。
亨特打著哆嗦:“我不能……即便我散盡財富招募民兵,最多能集結兩千人。那盡是些持矛、持鐮刀的農夫,并不是合格的戰士。我最多拿出三百名精銳。”
羅伯特愣了下神,接著苦笑:“三百人?真是一支強軍。可憐我把民兵也算上,最多湊出八百人。”
“那么拉上弗蘭德斯的鮑德溫呢?”亨特問。
“他?懦夫!霍里克在他的領地打家劫舍,這個懦夫聽之任之,好主動給予銀幣購買匪徒的收手。霍里克是一條喂不飽的餓狼,咱們的王子覺得可以利用此人對付洛泰爾,現在這條餓狼準備撕咬主人。”
事情變得非常棘手,話是羅伯特說的,其人就在王國最北邊境的領主,他所面臨的諸多矛盾最為棘手,得到的情報也必是準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