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朋友?也許我們有今日和平的相會,未來可以做朋友。我乃芬蘭伯爵耶夫洛,效忠于羅斯王公。我的部眾有超過三萬人,即便在你看來或許是弱旅,我的確能召集一萬名芬蘭戰士。我們芬蘭人不善于纏斗,最善射箭。與羅斯人聯合,我們已經富強。這一次我可是奉王公的命令討伐法蘭克人……”
耶夫洛好生炫耀了一番,罷了阿里克又賣弄起自己的功績。就必須指出自己的怨恨,以及年僅十九歲就帶著四百勇士向惡敵復仇并取得大勝的事例。
作為絕對的強者,羅斯軍很愿意炫耀一番自己的豐功偉績,一來是心理上的自我滿足,二來是對聽眾的震懾。
北歐的社群文化有著這方面的傳統,一個勇士應該向客人展示一番自己的功績,很多時候便自取五花八門的綽號,在性質上就是榮譽稱號,沒給綽號都直指一個功績,是可以暢談個三天三夜。
拉格納頗為詫異,過往他只能從一群失敗者嘴里獲悉羅斯人的只言片語的描述,這番由羅斯軍隊的高級人員自述一番,他確信得到了最為準確的信息。合著羅斯人過去所經歷的戰斗,與自己對戰爭的認知根本就不在一個數量級上?羅斯人總是盡量選擇大規模的決戰,一旦打起來,雙方的兵力總是逼近一萬人。他們自稱羅斯軍隊這些年殺死的敵方戰士可能有五萬人,即便這個數字有水分,就是殺死一萬人也是不得了的兇狠。
他記憶力唯一的大決戰,便是自己以丹麥聯軍一員的身份,帶領二百最精銳戰士巧合性地與斯韋阿蘭(瑞典)王奧列金遭遇,血戰之后砍了那人的狗頭獲得大大的功績。
他本不愿重點提及這事,就是考慮羅斯與斯韋阿蘭關系極為緊密,說出來或能激怒他們。但羅斯人已經在吹捧他們殺死了那個主導對斯韋阿蘭反攻戰的舊丹麥王哈夫根,把“殺死奧列金”拎出來實為以牙還牙。
奇妙的是羅斯人的態度清一色的曖昧。
瞅瞅阿里克的表情,非凡沒有憤怒,反而露出贊譽的笑容:“奧丁不喜歡撒謊的勇士,這個玩笑你開不起,我相信是你殺了奧列金。很好!我早就看那個男人不順眼,恨不得親手殺之!如今我們和斯韋阿蘭已經毫無關系,他們被你們丹麥人殺得大敗虧輸,如今已經沒有能力與我們羅斯公國爭奪北波羅的海的權勢。所以你們呢?你的部族分明是在流亡。”
羅斯人阿里克是一代貴族,其人盡說些交心之語,站在拉格納的立場他也不好再藏著掖著。
拉格納狠狠心干脆實話實話,可這一開口所描述的內容就是阿里克等為所未聞的。
原來,當丹麥與法蘭克在石勒蘇益格長城附近大打出手的背后,拉格納早就帶著族人們趁亂進入法蘭克境內搶劫。搶掠發財是一個目的,開辟新戰場戰略報復才是最大的理由。
奈何一度強硬的新丹麥王霍里克突然慫了,按照拉格納不客氣又添油加醋的描述,情況是這樣的。
“霍里克本就是一條法蘭克貴族養的獵犬,后來此犬決定重新做人引得狗主不滿。此狗一度反擊,終究還是重新做一條好狗。我聽說,那個男人脫掉了戰袍,如同拔干凈毛的野豬,跪在法蘭克大貴族腳邊,親吻其腳趾。甚至還祈求寬恕,哪怕是做一介閹人以求贖罪,只要能繼續做法蘭克統治下的丹麥貴族……”
僅僅是拉格納這么說,聽著就渾身難受。阿里克渾身汗毛直立,接著怒火中燒。最憤怒的當屬藍狐,他干脆破口大罵:“惡棍!殺我的人,摧毀我都的商鋪,明明悍勇,居然還以這樣的方式投降法蘭克!”
藍狐如此一說,立刻引得拉格納的注意。這一來二去拉格納也算大吃一驚,因為過去和平的日子,“石墻”部族的確在海澤比買到一些物美價廉的鐵器與一批優質皮革。有傳言說商鋪主人就是羅斯人,自由的海澤比無人關心這個,得了好貨的拉格納部眾明有懷疑還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想不到,自己面前坐著的就是商鋪老板!如此也解開了羅斯艦隊突然殺入威悉河的真正原因。
拉格納繼續說明自己的故事,所謂霍里克得到了法蘭克寬恕,其中必是出賣了一定的利益才換來和平。他如此斷定的緣由正是霍里克在休戰之后,突然將本部兵馬調轉矛頭沖向“石墻”部族。他們得到了法蘭克人的武器方面的支援,兵力和武器裝備都占優,渡海之后殺得石墻部族損失很大。
霍里克是仇人!幸存者們雖然依舊自稱丹麥人,在他們看來丹麥已經實質上被法蘭克的走狗占領。他們紛紛看到了更深層次的矛盾,所謂部族的最大仇敵就是法蘭克!他們失去了家園又無處可去,在不久的未來寒冬將至,兄弟們只能帶著剩下的人手,劃船就近進入東法蘭克境內打劫以活命,然事情絲毫不順利。
話語到了這個份兒上,話語已經十分激動的拉格納雙手擰成拳頭,狠狠砸向地面,嘴上惡狠狠:“我們失去了一切,如今只能做海盜。很多女人和孩子被他們殺死,絲毫不顧及他們也是丹麥人的事實。很多領主已經離開了丹麥,大家誓死不愿意忠誠于一條法蘭克的狗。現在我還有四百余人,能夠戰斗的男子只有三百人。其實……我們的身后還有法蘭克的追兵。我們并沒有搶到多少物資,因為那些法蘭克農民把大部分東西都運到了不萊梅城里,憑借我們這點人根本不能奪了那座城,如今只能餓著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