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像是宿命使然,養鹿的薩米人并沒有消失在歷史長河里,但他們自從脫離了芬蘭族群,就失去了建立自己國家的可能性。
因為他們的人口實在太少了,亙古以來就保持著不到十萬的人口,還普遍以五十人以內的小型氏族聚落的方式散居,這樣被本地區動輒數百萬的人口的龐大族群襲擊而無力反抗,他們確實無法反抗。但他們躲在極寒的北極圈,終于躲到了人文思想成為主流的一千年以后,再沒有人想要傷害劫掠他們。
但在這個野蠻的時代,弱者的生存方式就是給強者牽馬執鞭,卑躬屈膝做一個恭順的仆人,依靠著強者的賞賜過活。
留里克知道父親是怎樣的態度,他絕對是不滿于自己的草率決定。
維利亞作為翻譯告知女孩了留里克全部的意思,無疑女孩明顯是受到了很大的觸動。
女孩的眼角流出淚水,她輕輕勾頭看著面前的小男孩,說出一些他人聽不懂的話語。
語言,它除了傳達抽象的意思,也能表達說話者的情感。
看著她的臉,留里克絲毫感覺不到不適,他覺得這女孩不但完全明白自己的話,也做出了非常積極的回應。
維利亞也立刻做出翻譯:“留里克,我的孩子。你的仆人已經認可了自己的新名字,露米婭。她告訴你,她會聽你的話。她還說,為傷害你的事她很抱歉。”
“啊!露米婭……”仰視面前的女孩,留里克流露出令人安心的笑容。
而這女孩顧不得臉上的淚痕,就在不久前她是一臉的彷徨與無助進入這偌大的木屋,現在的她多了一份安心,以及她最是迫切需要的安全。
看到她發自內心的笑容,留里克知道,自己的仆人已經不僅僅是仆人,是朋友,也是姐姐。
在可見的未來,她也會一直聽從自己的話。
所以,這個看起來之比自己年長一點的姐姐,她最該做的其實不是去養鹿,而是學習。
冥冥中留里克有一種預感,這個女孩露米婭,她終將對自己非常重要。
有道是任何的貴族,他一開始的仆人極有可能變成一生的心腹。如果這將是必然的,那么這個露米婭首先得學會諾斯語。
一旦她能說一口流利的諾斯語,那真的是羅斯部族的人了。但她要學的不僅僅是諾斯語,同樣還有諾夫哥羅德人的古斯拉夫語。
不僅僅是她本人,留里克自己也下定了決心,必須在幾年之內學會古斯拉夫語,自從遇到了這個露米婭,也需要把養鹿人的薩米語學會。
在他看來這不會是一個特別復雜的過程,固然是學習兩種語言,自己要從嫂子佩拉維娜那里學習古斯拉夫語,從祭司維利亞和這個露米婭這里學習薩米語。
此事必然會比學習千年后的現代英語簡單。
為何?因為在這個時代,極大部分的概念不存在,數以萬計的新名詞也是后世被發明出來的。公元九世紀,留里克也注意到自己使用的諾斯語的常用詞區區五百個左右,恐怕加上生僻詞也不到一千個。
古斯拉夫語和古薩米語的情況也大抵是這樣。
所以這個寒冷的冬季依舊漫長,哪怕是光明節后白天越來越長,距離冰封海面解凍還早著呢!
給部族臭小子們的訓練被迫中止,大冷天的留里克也不想在戶外冒著生病的風險瞎轉,那不是明智的事,在這個醫學堪稱巫術的時代,感冒就能引發死亡。
漫長的時間用來學習是最好的,可憐羅斯部族自己保存的先人歷史知識就那一小撮,自己已然學會。
無聊時光總不能天天發呆,學習他族語言就是最關鍵的。
學習古斯拉夫語,學習古薩米語,留里克認定,這就是自己必須完成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