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當天氣還是最溫潤的夏季,羅斯人已經開始提前準備越冬的物資。
首當其沖的,就是把大量的陶甕推到海邊,他們支起大量的柴堆,開始傳統且低效率的海水煮鹽。
一個半人高的陶甕往往灌入相當于四十升左右的海水,燃燒的木柴和炭塊為之加熱。
煮鹽也是個手藝活兒,部族里有一些高人,他們已經懂得要控制煮鹽的溫度,這樣最先析出的那些結晶,它們是苦味最淡的好鹽。
更多的族人,他們煮鹽是為了腌制魚肉或是別的什么肉。苦澀的味道?無所謂!這份苦味相比于魚腥味,乃至鯊魚肉味,完全是小巫見大巫。有鹽吃就不錯了,何必糾結那么多呢?
礙于波的尼亞灣悲催的海水含鹽量,一個陶甕的海水,以最粗獷的方式把水分煮干,甕里只能剮蹭出區區半磅的粗鹽。至于那些只求低苦味好鹽的人,他們因為倒掉了多余的鹵水,費勁煮好的也不過是三分之一磅的鹽。
由于投入的物質、時間,乃至人的精力的成本有明顯差別,苦味最淡的鹽,價格也最高。
要腌漬大量的食物茍活到來年春季,每個家庭都需要大量的鹽。普通家庭當然是選擇直接把海水煮干,湊合著劣質鹽用得了。當然,常年吃含有氯化鎂之類物質的粗鹽,人的壽命會大打折扣。
族人們有資格擔心這個?沒有的。他們最該小心的是不要因為一場發燒,突然是喪失生命。絕大部分人,他們沒有養老的資格,哪怕是首領奧托,他對自己生命上限的預估,也才僅僅六十歲。
好在羅斯人和別的部族一樣,所有的維京系部族都是這項傳統煮鹽手藝的堅持者,有地位的家族也永遠吃著“精加工”的好鹽。
再加上整個斯堪的納維亞半島仿佛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森林資源,羅斯人可以肆無忌憚的砍樹制作木炭,以此奢侈的手段獲得大量的鹽。
所有成本加起來可是不少,羅斯人完全能夠承擔這份壓力。
鹽是好東西,可惜諾夫哥羅德人只能高價去買別人的,除非他們可以抵達海邊,對于諾夫哥羅德居民,此意向幾乎等于找死。
在諾夫哥羅德,奧托實實在在的完成了拉一派打一派的聰明操作。
白樹莊園已經徹底成了忠犬,以至于那邊的莊園居民覺得,白樹莊園的家伙們特別愿意將自己的女人進獻給羅斯人。
對于這等忠犬,賜予滿是肉渣的骨頭就是非常必要的!
現實的壓力迫使奧托計劃的秋季索貢航行的日子要有所提前。
奧托盤算著給白樹莊園的忠犬們一些回報,之后自己也要非常合理的從他們手里拿到大把的糧食。奧托說服了自己的部眾,所謂今年必將有大量糧食交付給住在新羅斯堡的首批移民。
難道大家都支持首領的決意?
不!
這份決意動了一部分人的蛋糕,哪怕這份決意是為了部族未來著想。然而,絕大多數的族人因為信息差,沒有權限站在首領的位置上看待部族發展問題,不能說他們愚蠢,只是他們出于自己的生活狀態,更注重于自己的一畝三分地。
目前,那些潛在的反對者只能把怨氣埋在心里,因為現在,公然反對首領當然可以,最后理所當然落得一個被驅逐的命運。有被驅逐的人嗎?當然是有的。
沒有人知道那些被驅逐者的狀況,也許他們早就被當做落單的肥羊,被撕咬得渣都不剩。
其實情況也不是那么糟,不少被驅逐者跑到了瑟梅利亞島,甚至和古拉脫維亞人混在一起搭伙過日子,甚至里加這座城市,就有各路叛逃本部族的維京系移民定居,客觀上他們幫助了當地拉脫維亞人的文明發展。
歸來的奧托正在依據自己的決意,安排部族下一階段的發展。他甚至參考了兒子的意見,所謂既然祭司們的財政大權完全由首領本人把持了,祭司們用不著那么多錢,何不將錢用于新據點的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