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也能等待爐膛的自然冷卻,只是既然高大的爐子一開始設計的時候,就是要求想方設法的用現有材料堆砌一個鎖溫能力極好的爐子,那么它的自然冷卻必然也是漫長的過程。
克拉瓦森父子可無這般閑心,不得已的卡威只能在族人的震撼、揪心乃至企盼的眼神中,冒著被燙傷的巨大風險,一塊又一塊的將探到的炙熱海綿鐵扯出來,直接松開火鉗,任由其隨意掉在地上。
一塊海綿鐵已經跌在地上,另一塊從高處墜落,強烈的碰撞產生非常漂亮的火花。
等候的克拉瓦森麻利的拎著火鉗,將兒子扔下來的海綿鐵不斷扒拉著帶離爐子,最后一桶水將其暴力降溫。
之前的事,留里克認為卡威是在拼命,唯獨克拉瓦森現在做的事讓他這個明白人也費解了。
不過留里克很快就弄清楚了緣由。
卡威充分體現了一位煉鋼工人的堅強與健壯,還有超乎常人的對熱量的忍耐。
雖是帶著皮質面具,身上也穿著厚實的皮衣,乃至濕潤腦袋的濕頭巾。這些措施并不能很好的格擋熱量,卡威筋疲力盡爬下階梯,他卸下所有的皮衣,和被徹底烘干的頭巾,露出自己熱的發紅的臉。他又無所顧忌的將襯里的麻布衣服扔掉,只見他濃密胸毛之下,也是如同煮熟龍蝦般的皮膚。
卡威實際已經被熱力燙傷,僅僅這些燙傷非常輕微罷了。
工作到此結束,留里克匆匆跑過去,他駐足在克拉瓦森身邊,目睹著堆砌的大量發黑的通體密密麻麻孔洞海綿鐵狀態的鉻鐵合金。
“真是想不到,你們終于成功了。”
“是啊。我簡直要被燒死了!在北方,我們的那個大爐子都沒有這個危險,留里克,也許制造更大的爐子并不是好主意。”卡威在說泄氣話,留里克一點都不生氣。
留里克扭頭看著克拉瓦森:“我看到你用水冷卻它們。你應該趁熱打鐵。”
“打鐵?算了吧。”克拉瓦森指了指腳邊的海綿鐵,又指著依舊熱力十足的爐子:“雖然有些冒險,這個爐子是我們冶煉海綿鐵的圣地。身為鐵匠,卡威有義務去冒險。你知道的,冶煉海綿鐵是所有鍛造的開始,我需要大量的海綿鐵儲備,這樣就只需要小火爐再度加熱它,就能自由鍛造了。”
“這倒也是。”留里克點點頭,他實在知道海綿鐵這種初級冶煉物的價值。他抬起小腦袋看著一身發紅的卡威:“你在拼命!哦,也許你并不覺得。”
“我!我很驕傲。”卡威露出了大男孩的陽光燦爛的笑容,就是與他這一身烤熟的龍蝦色澤有些不相符。
“你很自豪?你還是在拼命。不過你們確實有了很大的成績,居然僅用一個爐子,僅用一次冶煉,就把我們帶回來的北方礦石全部燒了一遍!哦,雖然這些礦石并沒有很多。”
“這就是巨大爐子的優勢啊!”隨性盤腿而坐的克拉瓦森,雙手抱住一個仍然有些燙手的海綿鐵,操持自己的低碳鋼錘一番迅猛敲打,就在敲擊面展露了大量金屬紋路,而那堅硬的質地實在令克拉瓦森震驚。“哎呦,僅僅是海綿鐵居然這么硬!”
“它就是非常堅硬!”留里克自豪的揚言,“無論用我們本地的礦石冶煉怎樣的鋼,都不能和北方定居點產出的礦石媲美。”
至此克拉瓦森完全信任留里克的說辭,所謂眼見為實,他今天是真的見識到了所謂鉻鐵的威力。
那些授命定居在北方的艾隆堡的科文人,兩個月時間已經蹦出來一批新訓練的鐵匠。雖然那些家伙盡為留里克的奴仆,留里克實實在在的在利用那些奴仆的勞動力,給羅斯人銷售一種強悍的鉻鐵斧子,這令克拉瓦森嫉妒又萌生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