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天快要傍晚的時候,克拉瓦森父子已經完全變成了看客。
當前的境況變得有些奇怪,固然礦石還在被熱力焚燒,操縱鼓風機的人、向爐子扔新碳的人,已經全部變成了撈外快的年輕漁民。
克拉瓦森家早已聚斂的一筆非常可觀的財富,因為是與留里克出于堅不可摧的同盟狀態,家族的財富只能進一步增值。
為了生存而打鐵早已變成了過去式,看著那些年輕的漁民為了掙錢而伺候大爐子,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服感覺,實在弄得克拉瓦森渾身舒坦。
一個一臉胡須渾身是白毛的老家伙坐在木椅上,在他的身邊又是多達十一個孩子。
克拉瓦森安靜坐著,看著那些雇傭的人手做著枯燥的工作。
卡威站在父親身后,情不自禁的攛掇:“早知如此我們何必奮力?你看你,幾乎弄得這幅身子散架。”
“唉,我多想回歸年輕啊。”
“你?認清現實吧,你已經是老人。”
克拉瓦森遺憾的搖搖頭:“至少你的女人要生了。叫做庫茲涅斯拉夫對嗎?”
“是的,一個諾夫哥羅德式的名字。”
克拉瓦森聳聳肩:“到底莉莉婭也是一個首領的女兒。好吧,我的孫子就叫這個名字,以后你必須像我一樣,嚴酷的訓練你的兒子。”
“我懂。只是……”
“只是什么?”
卡威稍稍一指:“我們完全可以雇傭很多人為我們工作,不求他們來打鐵,他們可以做很多雜活。”
“可以。但是我的孫子必須是最好的鐵匠,如果你做不好教育工作,哪怕我走路都要扶著拐杖,我也要親自教育我的孫子。”
卡威會心一笑:“我怎能怠惰。再說了,恐怕留里克會更加樂意教育你的孫子,因為他們彼此是親戚,不是么?”
克拉瓦森想了想,不禁緩緩笑出聲。
有多達十八名篩網的漁民被雇傭,反正補網的工作主要是家庭的女人負責,上岸的漁民幾乎都會第一時間轉化為伐木工或是獵人,一個家庭拼命勞作,就是要讓生活過得好一點。他們當然可以可以通過聚眾劫掠的方式聚斂財富,然劫掠行動并非生活主流,它更是面臨著巨大的風險。
被雇傭的漁民得到了克拉瓦森極為慷慨的工資許諾,就是為了得到這兩枚銀幣,他們必須保證爐子一直在高溫狀態運行。
工作甚至延續到了深夜!爐膛內部的情況究竟怎樣了?夜深的時候卡威曾試圖用火鉗去觸碰一番,他的確碰到了不少固態物質,也實實在在感受到粘稠炙熱礦渣的阻力。
爐子還需要繼續燒下去,哪怕已經消耗掉了多達二十枚銀幣價值的松木碳,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其實平心而論,所有的付出并不是很多。
直到深夜的時候,卡威覺得自己與父親的冒險索性沒有大問題、
但是嚴重的問題,總在人的肉眼覺察不到的時機緩慢發生。
因為卡威用巨大火鉗試探著的所謂礦渣,它已經不是純粹的礦渣了。
爐口噴出的火焰是黃白色的,倘若卡威有著透視的眼睛,他就能看到爐膛核心區發白的火焰。
巨大爐子的關鍵部位已經長期處于白焰狀態,它代表了爐內極限高溫已經達到了某種臨界值!
又是一個清晨,只是這天有一點陰霾。
許多人在說此乃要下雨的征兆,倘若下雨,日常的捕撈工作就要被迫擱置,因為沒有誰相信自己的小漁船能扛住巨大的風浪。哪怕是留里克與他麾下的漁船,現在也要考慮回港避風的被動休漁了。
陰霾只能讓克拉瓦森父子有一點不爽,但讓他們更加遺憾的,正是昨日濫用孩子的力氣,迫使他們急短時間內做出劇烈的運動,這下他們一個個胳膊酸痛,都在聲稱暫時拎不起較重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