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靖。”
“暑假都快結束了,你還在打工賺錢...”
“你家到底是遇上什么困難了?”
“我是你的好哥們,你有什么話都可以說,又何必在我面前也要裝作若無其事呢?”
岳靖仍舊沒有回復。
“唉...”
余慶深深一嘆,最終也只能放棄追問。
他知道岳靖的性格就是這么別扭,不管心里有什么苦楚,臉上都會強裝出一副開朗的笑容。
而岳靖在良久的沉默后,卻還是回復了余慶幾句:
“說出來又有什么用?”
“博人同情嗎?”
“我只想在你們面前當那個開朗有趣的好朋友,不想成為別人一見到就會心生同情的悲劇角色。”
“不要再問了,我不想說。”
“你...”
余慶還是忍不住回道:“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啊!”
“是不是缺錢?”
“缺錢找我家借就是了,我爸他肯定二話不說就掏錢!”
“就算不借錢...”
余慶想到岳靖那敏感、固執、又不肯輕易求人的性格,便馬上改口道:
“你也可以來我家的店里打工啊!”
“我家店里正缺人手,工資可以按天結!”
“店里有空調,你在這里打工賺錢,總比大熱天地在外面發傳單好吧?”
“......”
岳靖一番沉默,固執地回道:
“算了...”
“我還沒有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地步,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不過...”
他微微一頓,回了一句:
“還是謝謝你了,老余。”
“你...”
余慶心中無奈,只能回道:
“你真是夠別扭的。”
“哈哈...”
岳靖再次發了個大笑的表情,仿佛剛剛討論的沉重話題都不存在一般:
“你還是別替我操心了。”
“趕快把咱們的未來班主任拿下吧,我等著看你演的這出好戲呢!”
不待余慶反應過來,岳靖就徑直終結了這次對話:
“先不聊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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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海市第一人民醫院。
岳靖緩緩收起手機,輕車熟路地向住院部走去。
想到剛剛余慶在聊天時的噓寒問暖,他本能地覺得有種被人憐憫的不適,嘴角卻又下意識地勾勒出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然而,在岳靖走進那熟悉的住院大樓,聞到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之后,他臉上的笑容就完全收斂了。
這個地方,是他這大半年來的噩夢:
去年年底,他的父親在過馬路時,被一輛逆行的奔馳轎車超速撞至重傷。
經過搶救,他父親的頭骨被摘除了大半,成為了毫無知覺、且隨時都有可能病重死亡的植物人。
岳靖家耗盡了多年積蓄接連做了三次大手術,都沒能讓他父親的病情有所好轉。
而為了給時時刻刻游離在生死邊緣的父親延續生命,岳靖和他母親李艷不得不變賣家產、節衣縮食、拼命工作,來支付那每個月都會催收一次的高昂治療費用。
在這里,他再也不能像在同學、朋友面前那樣,裝出一副若無其事、樂觀開朗的模樣。
在這里,他只能面對生活最殘酷的一面。
岳靖熟門熟路地走進一間病房,迎面就看到了兩眼通紅的母親李艷:
“媽。”
“爸的情況有好轉嗎?”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