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洗漱一下,李承道收拾好自己為數不多的貴重物品——一本圣賢語錄、一個木制令牌、一卷畫稿以及半吊銅板。
將這些統統塞進袖袋是不可能的,李承道只能將圣賢語錄揣在懷里,令牌和銅板塞進袖袋,畫稿卷成一個圓柱拿在手上。
一切收拾妥當,他起身出門。
此時天色已經黑了,但隔壁的春風樓卻沒有了往日里那般熱鬧喧囂,門前只有冷冷清清的三兩個龜奴在攬客,而前來清風坊尋花問柳的客人全都從春風樓的門前繞過。
甚至還有已經被龜奴拉進去的客人罵罵咧咧地又走了出來,嘴里直道“晦氣”!
李承道知道這反常的景象肯定是和之前那一陣子嘈雜之聲有關。
不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在街邊買了個燒餅,一邊吃著一邊朝著城隍廟走去。
當咽下最后一口餅時,剛好踏進城隍廟的大門。
眼前景物變幻,他已經進入了一個尋常人看不見也進不來的世界。
雖然他著急去陰陽殿找崔判官,但還是得先去功曹殿點卯,聽功曹大人安排今日的工作。
只是當他走進功曹殿所在的院子時,功曹大人的親信陰差張猛迎面走來,遠遠地叫道:“那個誰……你別進來了,直接去陰陽殿報到吧!”
李承道指了指鼻子,“我?”
“不是你還有誰!”
張猛有些陰陽怪氣地道:“一日不見,聽說你現在已經是崔判官面前的紅人了,看不出來你小子有些門道啊。”
李承道微微皺眉,心里清楚肯定是陰陽殿那幫陰差在背后中傷他。
這些陰差白天不睡覺的嗎?
李承道暗暗吐槽了一句,面上卻堆起和煦的笑容,“張大人說得哪里話,昨日判官大人不過是召我去畫了一張妖形圖罷了。不知今日招我前去又是因為什么,還請大人告知一二。”
這番話避重就輕,同時也給足了對方面子。
張猛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道:“判官大人的意思我怎么知道,總之你速去就是。還有,我已經警告過你,陰陽殿那幫陰差不好招惹了,莫要不當回事。”
李承道點了點頭,又道了聲謝。
看得出來,這個張猛能夠三番兩次提醒自己,心眼還是很不錯的。
李承道從功曹殿出來,沒多會便來到了陰陽殿。
守門的陰差顯然是得到了命令,見他到來也沒有阻攔盤問,只是往邊上一讓,目光冷冰冰地盯著他,好似在說:“你敢進來嗎?”
倘若是原先的李承道,這時候肯定是畏畏縮縮不敢上前,但而今的李承道卻不會這樣。
他信奉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敬人者,人亦敬之;不敬人者,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當下,他也不去看那守門的陰差,從容不迫地邁過門檻,來到院子中,然后又熟門熟路地走到正殿門前,徑直走了進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再看那陰差一眼,好似對方根本不存在一樣。
陰陽殿內,崔判官正端坐高堂,皺眉看著什么東西。
堂下,以徐鵬為首的十數名陰差老老實實地站在那里,大氣也不敢出。
李承道見崔判官在忙,也沒有出聲打擾,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候。
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崔判官才抬起頭來。
他看了眼李承道,笑道:“什么時候來的?”
李承道如實回答,“學生到了有半個時辰了,見大人在忙,沒敢出聲打擾。”
崔判官“哦”了一聲,笑道:“今日的確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案子,喚你來,便是想讓你幫個小忙。”
“我?”
李承道不解道:“大人,學生只是一介凡人,能幫得上什么忙?”
“先別急著推辭,聽我慢慢跟你說。”
崔判官微笑道:“今日申時,城內一處叫春風樓的妓院里有人懸梁自縊——虎丘縣衙的快手到現場探查過,也有仵作檢查過尸身,可以確定是自縊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