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正這么說,兩人也松了口氣。
三人席地而坐,趙五嘆息道:“發誓,我剛剛說的雖然不中聽,但是……現實就是如此。不僅僅是我,我知道的好多二人轉演員,現在都是這處境。我們也想演點好東西,可是,沒人看啊。你也看到了,大家就喜歡那一口……”
方正道:“施主,貧僧看到了。但是,二人轉走到今天,你們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我……”趙五想爭辯兩句,卻發現,面對反正那雙平靜、安詳的眸子,他竟然無法厚著臉皮說出來。
方正繼續道:“以前,戲子雖然被評為下九流,但是在咱們東北,一旦成了角,尤其是名角,在一方也是有名有號,光宗耀祖的事情。但是你再看看你,你在咱們這十里八村也是有名的角了,可是你卻連祖墳都進不去。如今,貧僧最常聽說的一句話是:家里有唱二人轉的,死后不入祖墳!你們雖然賺到錢了,卻丟了太多的東西。
連本地人都這么看二人轉,外人又該如何看二人轉?怕是連下九流都進不去了吧?”
聽到這些話,趙五沉默了,低著頭,雙手用力的撓著頭,苦澀的道:“能有什么辦法?我知道一些堅持唱正戲的老師,哪怕是他們,當年風光一時,現在也沒戲可演了。為了生存,只能放棄夢想,這就是現實。”
方正笑了,抬頭看著天上,一只燕子落在樹枝上。
方正道:“施主,你看那是什么?”
“燕子。”趙五的老婆下意識的回答道。
方正笑道:“燕子有什么習性么?”
趙五不明白方正要說什么,而是道:“是候鳥吧。”
“的確是候鳥,入冬就飛往南方了。如果他不飛往南方,又如何?”方正問。
“凍死了。”趙五說到這,整個人都打了個哆嗦,苦笑道:“我就是那只快凍死的燕子。”
方正搖了搖頭又指著一只麻雀道:“那么它為什么沒有凍死?”
“冬天長毛啊,抗凍。”趙五的老婆道。
方正點頭:“是啊,冬天長毛,御寒,就不用背井離鄉了。麻雀雖小,也沒有燕子那么漂亮,但是他知道守護自己的家,無論如何不飛走。同樣的困境,不同的選擇,有了完全不同的生活。貧僧小時候,并不喜歡麻雀的叫聲,很吵,長的也難看。但是入了冬,大雪封山,也沒什么鳥了。偶爾聽到他們叫兩聲,如同天籟之音,整個世界仿佛都活了過來似的。”
“法師,你這是啥意思?”趙五老婆不解的問道。
趙五的眼中則閃爍著一絲光芒,看向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