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的感情錨點消失,樹的本能會再次統治他的意識。
“沉沉,我不知道你在焦慮什么,但是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蘇曉檣摸著蘇月沉的臉,輕聲道,“我不信命,但我相信,這世上沒有你解決不了的事。如果有,那么你可以試著依賴別人,我也好,路明非也好,我們都會幫你。”
她知道她和蘇月沉、和路明非都不一樣,她無意窺破他們的秘密,她只知道,她永遠信任他們。
“你應該像相信自己一樣相信我們,這就是我們對你重要的意義。否則,我們憑什么對你來說那么重要呢?”
蘇月沉恍然。
是啊!
如果他不能相信他們,那他們憑什么重要?他們對他的意義,不應該僅僅是支撐他“存在”的“證據”。
“所以說,你既然活得那么透徹,為什么始終看不慣陳雯雯?”蘇月沉仿佛在跟這個問題死磕。
蘇曉檣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看不慣就是理由。”
講道理,她在仕蘭高中也是呼風喚雨的大姐頭級人物,陳雯雯這種只在班級里擁躉很多的女孩兒不值得她那么在意,可她就是不喜歡陳雯雯。
紅玫瑰看不慣小白花需要理由嗎?
顯然并不需要。
“好吧。”蘇月沉決定就此打住,不再關注蘇曉檣的小別扭。
蘇曉檣沉默地看著蘇月沉。
她有點想讓蘇月沉別在那么“呵護”路明非,可她也知道,蘇月沉個性如此,他“呵護”著路明非,也守護著她。
“你應該相信他,他不是小孩子了,也不再瘦弱,他也有擔當。”蘇曉檣說,“我也必須承認,在我的潛意識里,我依舊認為路明非還是那個唯唯諾諾的衰小孩兒,所以我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小弟、馬仔。我承認我甚至在今天之前從未在意過我們之間的性別差異,我遵循你的思路始終把他當成需要保護的孩子。”
“可當我意識到你對他的呵護備至之后,當我意識到這是對他成長的不利因素之后,從此刻我才開始以看待異性的眼光去看待他。”
“于是我可以坦然承認自己對他那份區別于友情的心動。”
“這份心動要生根發芽,只能讓我們彼此去維護。”蘇曉檣捏了捏蘇月沉的臉,說道,“所以,他不能一直活在你的呵護之下,我也不能。”
“反正我們才剛剛成年,距離能結婚領證起碼還需要四年,我們是否能在一起,就讓時間這位法官去判決吧。”
她的任性、無理、傲嬌,只是她透徹地看待這個世界的假面具。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人類是有性格缺陷的。這世上并不存在完美的人,所以她給了自己“缺陷”。
蘇月沉在此刻才突然明白,蘇曉檣和他一樣,努力地在做一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