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申時初,狄仁杰從禁中當值歸家。
如今雖說進拜同平章事,在朝堂上位高權重,可諸多事宜處理起來,一點也沒有比在大理寺斷獄訟案來得輕松。
這才坐下歇息沒一會,門房忽然匆匆跑進來,道:“老爺,右鷹揚衛將軍王孝杰來訪。”
“王將軍?快快有請。”
門房是個狄府的老人了,之前從長安一路跟隨至洛陽新宅,可謂是深諳察言觀色,人情世故,“老爺,王將軍一臉慍色,怕是有事發生了。”
“快請吧。”狄仁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須,站起來喃喃自語,“莫不是前線有緊急軍情?不對啊,方才當值時,也未見兵部有何軍報呈上來。”
“狄公!”
“王將軍,稀客啊。”
這右鷹揚衛屬于十六衛之一,王孝杰論身份,也算是武將之中的高位了。
“王將軍請坐,用茶。”
王孝杰身披甲胄,似乎剛從軍中當值歸來,開門見山地說道:“不必了。不知狄公府上小公子何在?”
狄仁杰臉色一變,露出一絲難看的笑容,“王將軍找我那不成器的犬子何事?”
王孝杰一臉赤棗慍色,也不知道是被狄景暉給氣的,還是本身臉就這么紅潤,忿忿道:“此事狄公府上還不知曉?”
“王將軍指的何事?狄某也剛剛從禁中當值歸來,這椅子還未坐熱呢,王將軍都到訪了。”
“狄公啊,誒,罷了,我是個粗人,就直說了。”
“但說無妨。”
“汝家小兒,今日在國子監打傷了一名學生。此人乃是折沖府一名兵曹參軍事之子。那參軍得知是狄公幼子所為,不敢登門質問,便將此事告知了折沖府王都尉。王都尉這人也和王某一樣,性子烈,直言要稟明陛下,在去禁中的路上被我給碰上了。我是好說歹說,才將此事壓下,特來府上討要個說法來。”
狄仁杰臉色大變,聽得怒火中燒,喝道:“來啊,將那逆子給我找來!王將軍息怒,犬子頑劣,此番我一定嚴加管教!”
……
……
“公子,大事不好了!”盈盈扭著那纖細的腰身,真不知道以豐腴為美的時代,這樣水靈的婢女哪里找來的。
狄景暉折騰了一整天,累得在床上躺尸,“公子好著呢,瞎嚷嚷什么?”
“公子公子,方才府上來人,我路過聽到一兩句,那人似乎來興師問罪的,公子是不是跑出去干了什么……壞……壞事?”盈盈小聲嗶嗶,最后聲音跟蚊子一樣,生怕被狄景暉聽到。
狄景暉一下直起身來,驚訝道:“這么快?快,盈盈。”
“啊?”盈盈木訥地看著手忙腳亂纏紗布的狄景暉。
“愣著干嘛?趕緊的啊,給公子我扎起來!這手,還有肩上,對,都纏上。”
狄景暉自己也動手,將頭上裹滿了紗布,就剩下眼睛和出氣的兩個鼻孔了。
“公子,你這是干嘛呀?”
“待會兒什么都別說,聽到沒?”狄景暉三步一兩跳地躺到了窗子下的一張竹藤躺椅上,裝出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盈盈,我這樣夠慘嗎?”
“嗯嗯……額……挺慘的,小公子。”
砰砰砰。
“小公子。”
盈盈小聲道:“是趙管家。”
“開門吧。”狄景暉示意道。
“小公……”老管家推門進來,環顧四周,看到包扎成如此的狄景暉,原本想好的措辭都話到口邊了,居然半個字都蹦不出來,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