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洛陽城可是熱鬧不凡。
修善坊的歌姬舞姬抹了試用的香露,原本就是姿色不凡,歌舞在洛陽數一數二,伴上這新奇的香露,更是可以“招蜂引蝶”,引得不少達官顯貴,趨之若鶩。
然而指甲蓋大小的試用裝畢竟僅僅是狄景暉開啟饑餓營銷的一個餌,有些用度大方、場次頻繁的,早就已經用完殆盡了,紛紛在坊間尋找著這神奇的香露。
可惜的是,自從那次免費饋贈之后,那神秘的貨郎仿佛消失了一般,幾乎無人知曉,這神奇的香露從何處而來,愈發引得那些沒有領到香露之人的好奇心。
另外讓人感到意外的是,洛陽坊間孩童口中流傳出了一首新詩。
有心之人大抵都認識洛陽詩圈的這幫人。能在孩童口中流傳開來的,一般也就是宋之問、沈佺期、陳子昂等名流詩文,最不濟也是從修文館流傳出來的。
然而這次不然。
這詩文的出處,修文館私下一交流,居然不得而知!
“秋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洛陽花。”
何人手筆!?
然而狄景暉,也在家中悠閑度過了十日。
可好景不長,這舒坦日子,似乎到頭了!
“小公子,大事不妙!”曹岳著急撂荒地跑過來。
狄景暉打了個哈欠,從竹榻上抬起頭來,“什么事?花料又沒錢采辦了?”
估摸著日子也差不多了,狄景暉便又令曹岳在后院開工了。曹岳倒是沒意見,最有意見的是癟了腰包的盈盈和相府內的十幾株桂花……
“老爺,請小公子去前廳。”
狄景暉直起身,“又來人了?”
曹岳點點頭,“上次那個黑胡子的王將軍,這次還多來了一個,看著也像是個武將。”
“靠,興師動眾啊。盈盈呢,盈盈?”狄景暉想著躲過一日是一日,又要開始裝病了。
“老爺說了,請公子體面的過去,再裝神弄鬼打斷……打斷公子的腿。”
聽聽,這是親爹說出來的話么?
狄景暉穿上曹岳遞來的靴子,問道:“尚賢坊里正那里,如何了?”
“哦,楊里正說,這事情倒是不難。他會抓緊時間安排,在中秋之前將名單羅列出來。”
“中秋前太慢了,你再去傳我的話,就說薛師沒時間等他這么磨蹭,最多三日,我就要看到名單。”狄景暉走出房門,順手將懷里的銀龜袋丟給了曹岳。
曹岳還好一個機靈雙手捧住了。
嚇死寶寶了……
“可是狄賢弟?”
狄景暉見到身姿挺拔,眉露英氣的少年郎在回廊上喊住了他,便回過頭問道:“你誰啊?”
“家父在前廳等候你多時了。我乃折沖府王瑯王都尉之子,王云。今后你我可能就一起共事了。”
王孝杰、王瑯、王云……
狄景暉在心里暗自搗鼓,這姓王的,怎么都一個個陰魂不散呢?
小爺刨你們家祖墳了?非得拉我去當府兵!
“知道了。”狄景暉朝廳內走去。
王云冷冷一笑,一副看誰誰不順眼的笑嘆。
“狄公啊,汝家三郎的招募軍帖,可壓在我那案上月余了。之前聽說三郎病了,我也沒好意思上門叨擾,不過既然你說他病好了,為何還不來折沖府報道?”
“這個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定在下月初一嗎?”
王孝杰說道:“閣老啊,這馬上就要明堂觀禮了。屆時洛陽百姓都會傾巢而出。就咱們十六衛這些人手,若是真的在皇城內出現亂子,根本不夠用的,這不,最近折沖府募兵多了不少。”
坐在側坐的王瑯也是應和道:“王將軍所言不假,而且狄公,小公子若是能趕上這次明堂觀禮的當值,雖說不上是功績顯赫,但多少是些功勞,咱們也都是替晚輩著想,我和王將軍左右一商量,這才登門來拜訪的。”
“二位的心意,懷英在此先替犬子謝過了。”
王孝杰哈哈一笑,“閣老你言重了。三郎的事是其一,這其二,明堂觀禮的布防、規制大小,為何中書門下皆無消息傳來?我們十六衛也好早做安排啊。”
狄仁杰捋須笑道:“王將軍,此事陛下傳旨意給我等,已經言明此次明堂觀禮一切調度差遣,宮中已有安排,命我等聽令差遣便是。”
“這……”
“陛下親自主持?”
狄仁杰搖了搖頭,說道:“不知曉啊。如此多的百姓涌入皇城,雖說與民同樂,但陛下的安全難以保證,老夫早就勸諫過,觀禮當日可全城歡慶,但令百姓入宮觀禮,著實不明智啊。”
兩個武夫也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可這道旨意早就擬畢,足以見武瞾心意已決。再上書勸諫只會是自討沒趣。
狄仁杰老練地來了一句,“當然,陛下圣意,豈是我等可以揣度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