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八月初,南京城處于炙烤之中,知了蟲不斷地鳴叫著,樹蔭下都仿佛帶著熱氣,讓人心情煩躁。
偏殿,內閣處。
與北京的內閣窄小,破舊不不同,南京的內閣,地處偏殿,更加舒適。
當然,與皇帝距離更近,更容易知曉皇帝的一舉一動。
馬士英耳中充斥著蟲鳴,本來愉悅的心情,立馬就糟糕了。
即使宦官們早就去捕捉,不讓它們耽誤閣老們,但時間太短,效果并不明顯。
“唉!”馬士英端起茶杯,飲了一口,舌頭初傳來苦澀,隨即才是微甜,可謂是苦盡甘來。
六月初,東林黨終于與他鬧翻了。
一伙人等,搬出《欽定逆案》,言語阮大誠不可用之,甚至連馬士英也一同彈劾。
兵部侍郎呂大器上疏,彈劾馬士英和阮大鋮,稱他們“貪鄙憸邪,一時附和者皆狡猾卑污之類”。
隨即,東平伯劉澤清入朝,上疏攻擊東林黨,并糾呂大器等人在皇帝繼位問題上持異議,乃是心懷異志。
呂大器不得已致仕。
之后,馬士英針對逆案,擬定了“順案”。
顧名思義,就是投靠順軍闖賊的官吏,他們之后不得不返回南京,再任官職。
如光時亨、龔鼎孳、陳名夏、項煜、周鑣、周鐘等人,而其中的光時亨、陳名夏都出自姜曰廣的門下。
此舉實乃醉翁之意不在酒,目標是針對姜曰廣。
隨后,又令南昌建安王府宗生朱統釒類,攻擊姜曰廣,宗室彈劾,高弘圖票擬“究治”。
弘光皇帝得知,大怒,言語我自家人,為何擬旨懲戒?
如此,姜曰廣、高弘圖,都失去君心,內閣成了馬士英的一言堂。
“首輔,知了猴都抓了。”
這時,宦官小心翼翼地過來奉承道:“陛下那里還有些許杭州貢茶,我拿與您?”
“嗯?”馬士英眉頭一皺,忙呵斥道:“我不過一臣子,怎能逾越貢品?”
“如有下次,絕不饒你!”
宦官大懼,忙求饒離去。
馬士英冷笑一聲,不以為意。
依托著皇帝的信任,馬士英無往不利,君臣大義一壓,幾乎無人能抵抗。
所以,他當然明白,東林黨人多希望他失去君恩。
“可惜,我并非是傻子!”
馬士英搖搖頭,頗為得意。
一會兒,他又頭疼起來。
民間大肆流傳著漢陽王收復四川的話語,他政治極為敏感,立馬就意識到其中的深意。
漢陽王勢力又強大了幾分。
湖廣被打的稀巴爛,但四川卻是完整的,兩者完全不同。
而,他更為煩躁的是,如此功勛,必須要晉封王號。
無論是何名號,但到底是親王,都會助長其威望,從而威脅到南京朝廷的權勢。
思來想去,他覺得,這樣的鍋,絕不能讓他一個人背。
于是,他私下找了錢謙益,這位東林魁首,提前溝通一番。
對于漢陽王的崛起,錢謙益也頗為厭惡。
滿清西賊雖然可惡,但內敵更應該死。
“就算是咱們不提,那漢陽王必會威逼。”
錢謙益咬著牙道:“左良玉之子,左夢庚被其俘獲,若是不從,左良玉怕是不得不為虎作倀。”
“左良玉扼守九江,決不可再被其要挾。”
聽聞此,馬士英冷哼道。
這不是與自己一般,以兵威脅南京嗎?
自己用的舒服,別人一用,他就格外得膈應。
馬士英沉思道:“可以以王號為要挾,其必須放歸左夢庚。”
“親王不得不加之,但王號卻有的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