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安放在肚子里的一顆心早被勾到了嗓子口。
不僅是他們,便是附近的幾桌人也被程師傅的一番危言聳聽吸引了注意力,席面也不吃了,悄悄將身子向這邊靠了靠。
董合反而將身子收了回去,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心中一陣懵逼。
“他奶奶的,好不容易接了一樁活兒,難不成其中還有什么蹊蹺?”
這些村民吃完了席面可以回家摟著自家婆娘睡覺,他可要留下來守夜的。
沒得法,吃的就是這碗飯。
常言道:人死如燈滅,理應入土為安。
在入土之前,往往要在家中停尸幾天,通常為3-7日。
一來是為了悼念,讓附近的親戚朋友趕過來見亡者最后一面;
二來敲定新墳和準備棺木也需要一些時日。
若是大戶人家或家境寬裕之輩,往往會請一些道士或者和尚來家中做一些法事,好超度亡魂。
偏偏這牛家村背靠大山,山路崎嶇,雖不說與世隔絕,但距離最近的縣城上元縣尚有十幾里遠。
附近又無道觀和寺廟。
久而久之,這里的村民就換成了另外一種省事的‘法事’。
請八字夠硬或者兇氣滔天的狠角色來家中守夜鎮宅。
將不安分的亡魂鎮壓下去,警告它們不要鬧事,不要留戀人間,早點去陰曹地府投胎。
董合就是被牛員外請來負責守夜的‘狠角色’。
原以為沒什么風險,能輕松賺一筆外快,此刻聽這嗩吶師傅一說,心中莫名的多了一股不淡定。
這牛府,不會真的出什么事兒吧?
董合心思不定的小聲嘀咕了兩下,情不自禁的又將身子側了過去,他也想聽一聽,究竟如何個不安逸。
“你們村牛員外的獨子叫牛德水對不?”
“據說從小就體弱多病,是牛員外花了大價錢用補藥吊著才活到16歲成年,為了傳宗接代,又花錢從北方來的流民中幫他挑選了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媳婦,打算成婚沖喜。”
“結果洞房花燭夜當晚一命嗚嗚,也不知那根小竹竿有未嘗過鮮……”
“嘖嘖嘖,你們牛員外可真是舍得投入……”
程師傅賣了一會關子,很是享受這種在人群中站絕對C位的感覺。
在收獲了一波本地村民或敬佩或仰慕的眼神后,這才繼續打開話匣子。
提起沖喜的這位牛家小媳婦,村民原本惶恐中的神態又多了一絲玩味的色彩,“是呀,那小媳婦長得可真是水靈。”
“膚白腰細,眼睛圓圓的,說話聲音糯糯的可好聽了,據說還識文斷字……”
“要是我家婆娘也長成這樣,我保證地也不下了,日日守在家里,可惜小娘子年紀輕輕就成了寡婦……”
說到這里,眾人眼中的神態也跟著變了。
或猥瑣,或憐憫,更有甚者,生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念頭。
連帶著酒桌上的氣氛也變得快活起來。
程師傅見這群人的注意力被轉移到小寡婦身上,似乎歪了樓,頓時敲了敲桌面,憋著嗓門喝問道:
“哎呀,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牛員外家大業大卻只有一獨子,尚未成婚便絕了戶,這肯定是他們家的風水有問題。”
“還有,牛德水新婚之夜一命嗚呼,自然不是壽終正寢,而是屬于意外橫死。”
“橫死者,生前喉嚨處必含著一口怨氣未吞下,此乃大兇之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