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合緩了緩心神,目光落在無名畫冊內的第二個任務上。
此時有了冰山地獄為依仗,又獲得了夜游神的陰司職位,等于有了最基本的自保之力。
面對一只新死的冤魂,董合很快淡定下來。
他在屋內收拾了一下,將樸刀掛在腰間,繩索捏在手中,提著一個空酒壺,拉開房門緩緩而出。
被董合留在外面充當外援的忠厚男子此時連影子都找不到了,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大堂的地面上只剩下幾個孤零零的蒲團擺在原處。
還有那具被擱在門板上的尸體。
周圍顯得極其寂靜,只有屋內的幾根蠟燭依然亮著,將整個大廳籠罩在一層朦朦朧朧的紅光中。
董合的眼珠子突然跳了跳。
他感受到了一股從屋外拂進來的涼風,涼風吹拂在燭火上,原本紅艷艷一片的燭火瞬間披上一層綠油油的光幕,宛如被人臨時添了一層陰間濾鏡。
董合瞇著眼,手掌按在腰間樸刀上。
他不動聲色的將空著的酒壺和繩索扔在一邊,然后對著尸體上方喝問道:“牛德水,你的冤屈我已知曉,你的仇人已被我親自梟首,此刻被鎮壓在冰山地獄中,受無窮無盡的刀割之苦。”
“即便你含冤而死,身前有天大的怨氣,也應該消了。”
“放下執念,速速去地府投胎吧!”
話音剛落,一具輕飄飄的陰魂從門板上牛德水的尸體上浮現出來。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殮衣,頭發凌亂的蓄在腦后,身形有些單薄,消瘦的臉頰上鼓著一雙陰森森飽含怨恨的眼珠子,一聲不吭的盯著幾步之外的董合。
董合也不再言語,伸手在左手手腕上按了一下,將先前印在上面的冰山地獄露了出來。
一瞬間,四周的環境變了個樣。
眼前的大廳不見了,泛著慘淡綠光的燭火也不見了,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座白皚皚的冰山。
在冰山孤零零的山坡上,立著一根銅柱。
耳邊是呼嘯而過的涼風,以及那具不斷在銅柱上痛苦哀叫掙扎的山魈魂魄。
即便不在一個時空,那滔天的寒意仿佛能順著人的視線和靈魂傳遞過來。
牛德水先是一驚,隨后滿是詫異。
他睜大了雙眼盯著那具被綁在銅柱上的山魈身影打量了好一會,只覺得異常熟悉。
此后越看越心驚。
對方的求饒聲太熟悉了。
“夫君,救我啊,我再也不敢了。”
“救我……”
此時的山魈只剩下一層魂魄,已被綁在冰山地獄折磨了一盞茶的時間,那直接作用于靈魂深處的痛苦已讓她頻臨崩潰。
好不容易再次看到董合和牛德水,哪里還記得自己之前對兩人的陰謀與迫害,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開口求饒。
只要讓她從冰山地獄出去,讓她做任何事情都可以。
伴隨著山魈的陣陣慘叫和求饒聲,牛德水的一張臉很快變了顏色。
他強忍著心中的歡喜,大膽的向前邁出一步。
終于認出了眼前的山魈真實身份。
先前的歡喜隨之被大仇得報的暢快感代替,隱藏在心底的怨恨再次涌了出來,盤踞在他身上的怨氣瞬間消散了大半。
牛德水咬牙切齒的盯著銅柱上的山魈繼續辨認了一會,頓時破口大罵道:“就是這妖婦,蛇蝎心腸冒充新娘,在洞房之夜取走我性命,可憐我的雙親還被蒙在鼓中。”
“多謝恩人為我伸冤。”
牛德水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原曲,屈身對著董合一拜。
再拜。
三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