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小強不吝嗇,走著。
回學校路上找家餐館,四菜一湯讓潘云燕都說改善伙食了,自從到學校這一個來月,真是想念家里媽媽的手藝。
羅莉對單位聚餐很拘謹,杜若蘭的目光還是只看荊小強,也許腦瓜子里裝滿了越來越多的問號。
也恰恰是這種探究心理讓她越陷越深。
因為荊小強還是只吃自己的減肥餐,進門時候就問清楚了的:“剛才沒從服裝市場這邊走,喏喏喏看那邊,那幾個人,翹邊模子,知道什么意思嗎,就是平京話說的托兒,專門幫賣家哄抬生意的,往那邊走華僑商店門口一帶全都是打樁模子,也就是黃牛,蹲在那倒外匯倒票證的,這年頭靠著這也能賺錢,可您三位已經走進全國最高級的戲劇學院,如果還把自己搞得跟模子似的,真是可惜了。”
羅莉端著碗注視遠方那些路邊的托兒,還有叫賣的生意人,若有所思。
潘云燕就把碗放桌上吃:“考進戲劇學院才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大學四年校規是不許拍戲,可不在這個時段爭取些機會磨煉自己,畢業好幾年接不到戲,估計一輩子都吃不了這碗飯了,不著急是不可能的,所以才要一顆紅星兩種準備嘛。”
這可清秀,可妖媚的姑娘慢慢開始顯露出自己成色。
杜若蘭卻只看荊小強:“你呢,你也一點沒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早上六點就出去忙活,現在還開店,你一直都在賣化妝品么?”
不然哪來這么熟悉。
荊小強看她眼:“你跟我比?那你高考時候其他女生跟你比,你什么感覺。”
杜若蘭自嘲的笑笑:“你這么說,我就有點懂了。”
荊小強示意下自己的飯盒:“我不是自吹自擂,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目標是什么,單說健身自律,就吊打絕大部分人,這是未來幾十年的本錢,您三位更是這起步籌碼比絕大多數人豐厚多了,有好好打理增值嗎?”
潘云燕肯定是聽進去了,輕輕點頭:“以后你多教我健身塑形,我會很努力的。”
羅莉吃驚把自己也算進去:“我……我,怎么也不敢跟兩位大美女比吧?而且我是戲劇文學系,不是表演系。”
荊小強嚼嚼嚼的提醒她:“演戲這種東西,不一定非要比顏值,顏值只是個及格線門檻,過了及格線,七八十分可能可塑性更強,九十分一百分的也許一輩子都端著那個長相放不下包袱,譬如潘云燕,你就很可能把自己的戲路卡死了,啊,是,演個狐貍精,壞女人啥的角色也許會容易上手,但多來幾次,不光你會戲路限制在這個熟練的角色中,無論編劇、導演啥的一想起你就是這種角色定位,萬一這一年都沒這種角色怎么辦?幾年就那么幾個機會,別人更好搶了怎么辦?某一位后臺人脈比你更好的同類型演員就能徹底封死你的前途。”
潘云燕倏然而驚,十八九歲的少女,哪有這種俯看整個人生的規劃能力。
荊小強曾經的大學時光,同樣沒有:“我再舉個例子,我們舞美系有個繪景專業,通常都是繪畫技能最好的,各種布景板甚至電影院外面那種十幾米高的巨大海報都是他們的標準工作,可誰能想到僅僅幾年以后……現在HK和外國已經有那種噴繪機,一旦進入國內,全都是機器噴畫,電腦里面給圖就行,人畫得再好,也沒那個效率高呀,技術秒殺人工手繪,徹底沒了前途,幾年后想改都難,大學四年其實是用來找尋最適合自己的發展未來,但的確是要潘云燕說的這樣多點各種準備。”
上輩子他就是這么在國內一無是處的,又心高氣傲不愿學電腦技術跟上潮流,跑到舞臺機會更多的花旗去,最后才只能以保安、副總打底之外各種萬金油。
仨少女聽呆了,這視野,這閱歷,真是吊打她們的認知。
包括她們曾經景仰的前輩、老師,都沒有給到這種刺激。
荊小強才指指羅莉:“你就是有這種好像很多變的底子,可能跟你喜歡文學幻想有關,內心戲比較多,大膽點,憑什么大學四年就不能試試表演呢,哪怕成不了演員,起碼讓你編劇的時候也有更多體驗感受,自己會演會表達,就像很多好導演也算個好演員一樣,這幾年跟著蹭學表演不是白撿么。”
羅莉大受震撼,感覺在她眼前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杜若蘭等了好一會兒,荊小強還是埋頭嚼嚼嚼,等他吃完才問:“我呢?”
荊小強白她眼:“你還是把戀愛腦給清除掉吧,你看看這倆心眼多得跟花灑頭似的,爭分奪秒的去提高自己呀,我從來都不在寢室跟他們廝混閑聊,忙死了,你還有閑心搞這些有的沒的,暴殄天物,說的就是你,這年頭一點點提高,都能讓你后面幾十年的路走得好些,我真想拿大耳巴子抽你。”
杜若蘭聽著荊小強的狠話,眼里的情思只會更濃,但那雙眼尾已經翹起來:“嗯,除了爸媽,就是你這樣真心對我好,不但不順勢禍害我,還這么敦促我,這輩子我真幸運,這就是我的浪漫。”
有點我就喜歡你不喜歡我的霸道味兒了。
荊小強內心吐槽,小丫頭知道什么是浪漫嘛?
女的浪一點,男的慢一點。
這才是真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