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心眼里他也沒太把領導當多大的事兒,場面上尊重是給大家面子。
陸曦肯定有傳統觀念,委委屈屈的吃痛不反駁,悄悄呲牙搓腿,真打呀。
穆春雷腦海里已經勾勒出荊小強的出名路線:“那么現在呢,這種局面下你想怎么做?”
荊小強昨晚已經想過:“還能咋辦,韜光養晦,低調做人,等這一波風聲過去再看,你看這連車都沒法開,上街也甭想了……”
估計連健身房的單子都徹底沒了!
青歌會金獎,在健身中心靠小費收入,哪怕每天都有上千元收入,好說不好聽啊。
打臉呢。
說到這里又狠狠的瞪眼陸曦。
如果不是后面有院長,真的要罵人。
陸曦一臉的逆來順受,只滿帶抱歉的悄悄把手指順著沙發坐墊小心翼翼試探過來。
就跟加菲貓似的,讓荊小強瞬間心軟,算了算了,她哪想得到這么復雜。
穆春雷還不是實名吃驚?
這年頭誰不是看見出名賺錢的機會,瘋了一樣撲上去。
全民倒爺,全民下海,全民經商,原子彈不如茶葉蛋的九十年代,這才開端。
荊小強居然能按捺住。
所以這一連串的態度,才真正讓穆春雷這個考官下定決心:“不用先回學校,到市里面去,我帶你……”
更讓他意外的是,荊小強直接拒絕:“不去,我只是個唱歌的,早就說過,您安排,我上臺,但是應酬啥的就不用帶上我了,不喜歡也不擅長,而且我只想安安靜靜的過小日子,不想摻和進洪流里,不想擔任任何職務,盡我所能慰問基層,唱給更多人聽,就是我對社會的責任,也是您說的人生歸途意義,我的才華保證了我不用太有意義。”
不是推脫客氣話,直接把車開回戲劇學院大門外:“可能這幾天我都不合適回到學校,這個傳呼號跟電話號碼能找到我,有事兒您說話,但官面上的事情就免了,我過兩天還是去基層連隊做慰問演出,只有那種演出才會讓我覺得帶勁,謝謝您在平京的指點。”
下車走人。
陸曦連忙給后排鞠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沒做好,感謝您的指點。”
也不知道她這個道歉點在哪,反正幫男人把場面控制住,就像天氣原因也是空姐頻繁道歉的責任一樣。
然后才趕緊快步跟上,馬上忍不住笑。
因為荊小強從那紙袋里翻了件夾克包頭上,跟熊外婆似的。
立刻得了荊小強埋怨:“你看你看!我的生活現在徹底被毀了,我不想出名,非把我逼到那些臺上不得不演,你滿意啦?你還沒玩膩呀?!”
陸曦一點沒美女的矜持,滿臉討好的抱歉去抓手,被打開,又鍥而不舍的上。
荊小強拔腿就跑,陸曦甩開長腿追,然后就忍不住笑。
多開心呀。
還好路人沒看出來是這是大歌星,只覺得是倆神經病!
留下穆春雷在公車后座,慢慢回頭,從滬海牌轎車那弧形后窗玻璃看出去。
傳說這七十年代的手工弧形玻璃剛出來時,甚至能因為太陽照射起放大鏡作用,燒穿后排座椅沙發套。
所以看出去有些變形的追逐男女,就像倆孩子。
曾經榮膺全國最年輕教授,最年輕高校校長名號,早就在學術界著書立傳名聲顯赫,現在開始朝著全民皆知的大散文家出名。
穆春雷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輕真好。
有點自嘲的笑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