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則奮力幫著馬夫先穩住車身,同時也朝這瘋馬同樣大力地擊出一掌。
“唏律律……。”瘋馬不由自主地揚起脖子長嘶一聲,而后,從脖子到腹部,肌肉一陣顫栗之后,前沖的勢頭頓時被遏住,四蹄在地面上亂踩了幾下后,龐大的馬身就朝著無人的一邊慢慢栽倒……。
近一分鐘,這匹瘋馬拖著顛跛不已的馬車又沖出幾米之后,口吐白沫倒地。
馬車終于被勒停了下來。
驚魂未定的車夫這才怕怕地顫抖著下了車,五體伏地,趴在并不算茂密的草地上,不住地叩頭:“多謝幾位大人相救!”
見陳元鷹皺著眉頭沒有出聲,也沒有上前詢問的意思,而且這車夫居然不是龍州村民們慣常穿的有補丁的粗麻衫,而是比較少見的細麻衫,連腳下也是龍州城民里唯有小戶人家家主才穿得起的百衲鞋,一旁的朱自梅目光微閃,上半身微向馬頭前傾,審視著地上的車夫:“你起來吧!車上是誰的家眷?”
車夫這才稍稍局促地微微抬頭,憨實的目光僅僅抬到了朱自梅跨下御馬的脖子前,就不敢再上移了:“是,是本城知判毛大人的夫人和小姐,剛去慶州的娘家探親回來……。”
武成與陸前同時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中的不以為然。
這條路,可不是從慶州去往府衙的路,更不是去往判官大人家中的路。
探親回來,來胡家別院干什么?
這時,他們清楚地聽到那馬車內有驚急而低低的婦人叫聲:“蓮兒,蓮兒你怎么了?你可別嚇娘親啊!”
而后是同樣怕怕的少女聲音:“小姐,小姐你快醒醒!”
武成與武量再度對視,武量撇撇嘴,沒有說話。
而后,厚實的車簾突然被一只手掀開。
未幾,一名發髻微有些雜亂的妙齡丫鬟小心翼翼地扶著一名約摸三十多歲,眼中滿是焦急的綢緞婦人緩緩地下了馬車。
待得站定,那婦人便帶著丫鬟朝著陳元鷹等人行了一禮:“小婦人毛魯氏,今日攜小女從慶州回來,剛才不知何故驚了馬,多謝諸位大人救命之恩!敢問恩人尊姓大名,且容小婦人以后回稟夫婿后再行報答。”
聽這言語,倒是還粗通文墨啊!
陳元鷹暗想,沒有吱聲。
騎在馬上的朱自梅看他一眼,淡淡地回答:“原來是毛家嫂子!本官朱自梅,忝為鷹王爺長史,今日隨我家鷹王爺巡視領地回來,適逢你家車驚馬,又聽你呼救,我家王爺宅心仁厚,自然要管上一管。毛家嫂子無事吧?”
毛魯氏苦笑著抬頭,迅速看了他們一眼后,再度垂目施禮:“原來是王爺和長史大人當前!多謝王爺的救命之恩,臣婦無事,只是小女剛才受驚,撞上了車板,昏倒在內,需要前往醫館就治。”
朱自梅、武成、武量、陸前互相交換眼色,然后全部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陳元鷹。
陳元鷹盯著這青蓬馬車好一陣,才緩緩開口:“毛魯氏,這馬車,是你家的?”
知州劉永清不敢接受他的贈馬,道是養不起。
這州判無論是地位還是俸祿都比劉永清低,其妻女卻能坐馬車?
朱自梅與陸前的眼中均多了一絲欣慰和贊賞。
毛魯氏一怔,隨后本能地抬眼,立刻對上了陳元鷹的雙眼。
她頓時覺得,眼前的少年雖然明顯稚氣未脫,但那目光卻是犀利得很,仿佛能穿透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