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的,喬巡撒了謊,但是他演得真啊。
大多數人對真假的判定可不是遵循客觀事實的,尤其是在沒有明確證據的情況下。
所以,在周思白看來,喬巡就像一個僥幸逃生而感到欣喜的人。
周思白無從盤問,他倒是想像審訊犯人一樣,用精神系天賦“第三只眼”去探究喬巡的情況。但歷來追求“程序正義”的他,無法私自對進行審訊,畢竟喬巡是污染事件的受害者,而不是始作俑者。并且喬巡污染值為0,被“塔”判定為普通人,也無法從進化者的角度對其進行吸納性質的審查。
他搖搖頭說:
“沒什么。我只是覺得匪夷所思,要知道那個八腿蛙男可是從一只八人控制小隊手中逃走了,結果居然死在你手上。”
喬巡撓撓頭,笑著說:
“馬失前蹄大概就是對自大者最好的懲罰吧。”
周思白心情復雜。就決策層面,他在對八腿蛙男事件上的判斷失誤很大,所幸沒有造成什么重大公共危機事件。反倒是,八腿蛙男栽倒在喬巡這個“愣頭青”手上會成為他的功績。
他開心不起來,也沒有絲毫成就感。這個功績完全就是撿來的。
沒能從喬巡這里了解更多,周思白吐出口氣,略微勉強地笑了笑,然后說:
“喬醫生,那就這樣吧。你有什么想問的嗎?”
喬巡想了想,看向玄關的門,然后問:
“我的鄰居秦林家里貌似有臟東西,你們會處理嗎?”
“會的,有專員進行處理。”
“我有機會去看他嗎?”
周思白遺憾地搖頭:
“并不能,污染生物一般是不被允許與外人接觸的。當然,如果他踏上了進化之路,被塔所接納的話,就可以。”
“進化……難嗎?”
“從‘塔’最新的數據看,目前常人的進化率只有1.5%。”
喬巡忽然沒來由地說:
“全球80億人,如果全都被污染,豈不是有1.2億人進化?”
“不是這么算的。污染源不同,污染等級也就不同,所造就的傳播度、污染率也就不同。1.5%只是個綜合數值,你朋友是被源金屬感染的,而源金屬感染的進化率只有0.08%,絕大多數被源金屬感染的人要么承受不住直接死亡,要么成為與進化者對立的污染生物。”
喬巡頓了頓,語氣有些沉悶,
“源金屬,到底是什么?”
周思白下意識看向窗外的夜空,目光遙遠而神秘。
“對于源金屬的研究,我們的了解還很少,只知道,里面隱藏著‘成神’的奧秘。”
喬巡沒想到“成神”這個詞居然會從周思白口里出來。他本以為這只會出自像八腿蛙男那樣極端的有神論者之口。
周思白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便站起來,緩了緩心神,然后微笑著說:
“喬醫生,就這樣吧,我不能告訴你太多。目前這些事還處在保密階段。”
“這個階段會持續多久?”
“誰知道呢,也許一年,也許十年,也許……一個月。世界的變化是劇烈且無法預測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各司其職。明天一覺醒來,你可以照樣過著你的生活,我也可以照樣四處巡查污染事件。”
喬巡笑了笑說:
“我一直想會不會出現像喪尸電影里面那些事呢。”
周思白深深看了喬巡一眼,沒多說什么,只是溫聲說:
“喬醫生,懷揣一顆對未知的敬畏之心吧。這不是壞事。永遠不要溫柔地面對夜晚。”
說完,他點點頭,然后離開了。
敬畏之心。喬巡念叨著。
看著自己的雙手,感受著身體擁有的新能力,想著八腿蛙男那句話,“你都不知道你多么有吸引力。”這個吸引力絕非是男女之間荷爾蒙的調節,極大概率是美食之于人的那種吸引力。
喬巡不得不把自己放在一個危險的境地,然后再去思考自己該做的事。
整個后半夜里,他都沒有睡意,一直在購物網站上“進貨”。
主要是食物、水、藥品、防身武器等東西。
今天發生的事太過超乎認知,像秦林那種人畜無害的家伙都會眨眼間變成一個怪物,何況其他人。
如果金屬病大面積爆發,那么這些資源將會變得極其珍貴。光是一句關于“缺鹽”的大話都能讓市場的鹽被哄搶一空,何況真正的危機呢?就算那樣的危機短時間不會到來,食物和水也是生活必需品。
總之多準備一些不是什么壞事。
即便是一夜未睡,喬巡也絲毫不感覺疲倦,甚至充滿了活力。
站在梳洗臺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精神面貌比之前好上不少。本來長相帥氣陽光的他因為工作原因,長期坐在電腦前,整個人皮膚情況變得很差,但是現在,只是一夜,就發生了肉眼可見地變化,就像——
一夜之間回到青澀的大學時代。
那個僅憑長相就能討女孩子歡心的時代。
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喬巡露齒一笑。
“世界在改變,我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