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正的男人渴望兩件事,危險和游戲。”
“總結一下,危險的游戲……就像我們現在打算干的。”
搖晃的船艙里,俄國壯漢維克多已經穿上了他的潛水服,粗獷的臉龐上寫滿了單純的興奮,手舞足蹈的做了一套絕不標準的熱身動作,看上去開心的像一個兩百斤的熊孩子。
秦佑也剛換上潛水服,正坐在一旁檢查檢查儀表和氣瓶等設備,他對這個潛水搭檔的嫌棄一直都寫在臉上,撩起眼皮子,一對無精打采的死魚眼看過去,他的英文口音遠比對方標準:“別把尼采的話當人生信條。”
維克多轉過身,高挑金眉:“為什么?”
“容易瘋。”秦佑將潛水刀固定在腿側,“除非你也想在五十五歲就跟地球斷開連接。”
“哈哈哈哈你很幽默jean(秦)!你們中國人總把死亡說得這么含蓄嗎?”
秦佑自己都還沒搞清楚中華文化中的死亡情節有多復雜,盡管諱談死亡,但有很多村莊里年過七旬的老人都會在家里備著棺材,他懶得跟這沙雕解釋,于是隨便扯了句:“我們的文化里,對死亡的觀點大概就是生時好好活,死時不彷徨,活人在泥里,死人在天上,珍惜生命,也要敬畏死亡,珍惜,因為生命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敬畏,因為未知,或許有陰曹地府,十殿閻羅,六道輪回,終極審判,又或者是永恒的安寧歸宿。”
翻譯成一整套生僻華麗的英文辭藻,以機關槍的速度噴發出來,將維克多唬得一愣一愣,雖然他沒聽懂,但是不明覺厲,“聽起來很有哲理,是哪位東方的哲學家說的嗎?”
“昂,魯迅。”
“他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非常了不起,他說了很多話。”
“他還說過什么名言嗎?”
“如果你從你媽媽肚子里出來時擁有的腦子還沒完全退化成羊水和干細胞,你就應該知道,在潛水前得在水面放置浮標……你放了嗎?”
“這話也是他說的?!”
“對。”
……
兩個黑溜溜的蛙人走出船艙,眼前豁然開朗。
海天一色的碧藍世界,遠處幾艘白帆的觀光船搖曳在水面,抬頭望天,一排海鷗掠過無垠長空,自由翱翔。
風景宜人的馬略卡島像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特別適合秦佑這種退休人士來度假游玩,左手摟著妞,右手點著煙,盡享糜爛人生……但這樣的人生他早就膩味了。
他最近兩年要不就是去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偏僻地界旅行,要不就是搞極限運動,比如登山和潛水。
眼下,他們要做的是潛水中最危險的一個項目——巖洞潛水。
再度確認好天氣和洋流信息,檢查裝備,兩人終于準備入水。
維克多在胸前劃了個十字,緊握雙手念念有詞,秦佑知道他在禱告,維克托做完后,嬉笑著說:“聽說你們中國人都是無神論者。”
這個問題有點復雜。
秦佑心想,賄賂神算不算信神?
“大概吧,說了你也不懂。”
維克多搖搖頭:“沒有信仰,真不知道你的勇氣來源于何處。”
“每個人的原動力都不一樣,有些人來自于有所敬畏,有些人來源于無所畏懼,說句實話你別害怕,我們國家九成九都不信神明,信勤勞致富,信人定勝天。”秦佑說完戴上面罩,往后一仰就下去了。
噗通。
水面下仿佛另一個世界。
尚有光線,但忽然就安靜無邊。
維克多很快就后來居上,帶領著秦佑往海水的更深處前進,由于身材原因,秦佑像一尾靈活的鯰魚,維克多像一只爆漿牛蛙……他太壯了。
別看秦佑一直是帶頭大哥的氣場,分分鐘懟到俄國壯漢懷疑人生,其實維克多才是潛水專家,秦佑只是一個優秀的玩票選手,氣場強靠的是鈔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