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阮軟的身體情況,這一頓飯菜遠比正常的團圓飯要豐盛,眾人只恨不得將阮軟喜歡吃的還有沒吃過的菜肴全部擺到這一張桌子上。輕輕松松可以容納二三十人的大圓桌上現在擺了數不清的美味,甚至在這遠離葷腥的尼姑庵中,桌上仍然擺了數道肉菜,而青柳對此卻并無意見。
阮軟坐下之后便可憐巴巴地看向太上皇。
長輩先動筷,這一點她還是懂得。
太上皇微微垂下眼簾,將眼中的情緒遮掩。他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阮軟碗里,沙啞著聲音開口,“大家都吃吧,不用顧及什么規矩了。我們都是老頭子了,吃不了多少東西,你們隨便吃,不必管我們。”
白凌霜幾個還有所顧及,阮軟卻已經迫不及待下筷子了。她一口把紅燒肉吞下去,又趕緊往自己碗里夾了一塊散發著焦香的烤肉、一塊烤鴨、一個肉丸子……
各種各樣的肉食填滿了小碗,阮軟的眼神還在餐桌上激動地掃描著,物色著下一筷子的落腳點。
天知道這段時間她有多想吃肉,雖然尼姑庵的飯菜確實不錯,但是一直吃不到肉,便感覺人生都缺少了意義。
眾人目光復雜看著阮軟一邊擦著臉上的血跡一邊吃著飯,甚至時不時吐出一口血水,卻是一個動筷子的人都沒有。
知情的人吃不下飯,不知情的莫淺淺與藍習雪則是不敢動筷子。
雖然太上皇說了隨便吃,但是從小接受過嚴格教育的她們并不能做到無所顧忌地在皇帝皇后動筷之前先動筷子。
“你們怎么不吃啊?”
阮軟吃了個半飽之后終于意識到其他人的異常,她看著一個個的慘白著臉色坐在那里,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撞鬼了。
“你們……是活人吧……”
阮軟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正好把漫出來的血水也給咽了下去。
“說什么胡話呢。”慕容媛笑了笑,伸手為阮軟夾了一塊魚肉,“這不是看你吃的這么香,被驚呆了嘛。這段時間在師傅這里挨餓了?怎么一遇上肉吃成這幅樣子,幸好都是自家人,要不然少不得被人笑話了。”
江鴻毅看著慕容媛臉上自然的笑容,原本顫抖著的身子也終于平靜下來。
對了,阮軟并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情況……
他們應該讓阮軟開開心心地走,而不是因為他們的情緒,讓阮軟最后一個中秋節都過不好。
“來來來,吃菜吃菜,別都愣著了。”他給自己夾了一筷子青菜,混著掉到碗中的淚一起吞進肚中,“對了,媛媛,你去拿那瓶女兒紅來,咱們女兒也到年紀了,該嘗嘗酒的滋味了。”
那是江阮阮滿月時埋在御花園的女兒紅,阮軟結婚時他們從御花園挖了出來,十瓶酒有九瓶送到了公主府,最后一瓶留在了容華宮,這次他們來的時候也特地帶了過來。
慕容媛進屋將女兒紅和另外幾壇酒都拿了出來。她拆了女兒紅的酒塞,給所有人倒了一碗,“酒也不多,便不拿酒杯了,一人一碗剛剛好。”
江鴻毅看了她一眼,并未說什么,心里卻知道慕容媛為什么用碗盛酒。不過是想著待會兒借酒消愁的時候沒有那么明顯罷了。
阮軟看著自己眼前那晃動著金黃色液體的碗,心里有些好奇。
要知道,在家里她可是一直不被允許喝酒的。
除了阮軟、莫淺淺與藍習雪,其他眾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舉著碗遙遙一敬,隨后齊齊喝了下去。莫淺淺與藍習雪也緊跟著慌慌忙忙敬了酒,將一整碗酒水喝下。
最后只剩下阮軟一臉懵逼地看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她看著自己碗里的酒,皺了皺臉,最后還是端起來喝了一口。
酒水的滋味并不算多么好,有一點點辣味、酸味,還混著淡淡的甜味,阮軟跟喝藥似的,皺著眉將酒一口吞了下去。
“吃飯吧……”
太上皇笑著夾起菜,放到自己碗中吃了下去,其余眾人也都“恢復正常”,笑著開始吃菜喝酒,仿佛這只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宴席。
阮軟一開始對酒水還十分厭惡,后來見其他人喝的歡快,便忍不住又給自己倒了一碗。
作為第一次喝酒的人,阮軟只喝了一碗半便覺得頭暈的厲害,便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看著其他人一碗一碗地往肚子里灌酒。
他們都不會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