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咋辦呀?”邱喆的話將周鳳蓮的思緒拉了回來。周鳳蓮咂巴著嘴,不耐煩地丟了一句:“什么咋辦呀?涼拌。不是有那句古話么?什么兵來土擋。”
“那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邱喆啞然失笑,糾正周鳳蓮的話。
“我就土擋怎么了?我要將其活埋了,不行嗎?”周鳳蓮無來由地開始煩躁,說得話愈加不中聽。她站起身汲著一雙拖鞋,在院子中央踱來踱去,腦子里迅速琢磨著讓劉淑敏住在哪,不能讓別人說后娘不是娘,連住的地方都給霸占了。
院子被一股莊嚴肅穆的氣氛籠罩,棗樹的陰影落在墻上,像是魔鬼的爪子在舞動。“鐺”地一聲,一個黑影倒在地上,嚇了周鳳蓮一跳,“誰?”
邱喆的心咯噔一下,壯起膽向院子的東側緩緩走過去。一把長長的鐵鍬橫亙在篷子里。篷子是由石棉瓦和存放的紅磚塊臨時搭建而成,用來存放劉大水的上工工具,鏟子、錘子、瓦刀、斧子、安全帽、炮釬,工作服等等。
“可能是偷嘴的貓慌不擇路,將鐵鍬弄倒了。”邱喆將鐵鍬扶起來擺放好,借著打火機的光亮查看里面其它的地方,再往里就是一些破銅爛鐵之類的物品。柜子上覆蓋著厚厚的一層灰,蜘蛛網絲絲縷縷,在微弱的顫抖。
周鳳蓮的眼前突然一亮,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間瓦棚收拾收拾不就成了嗎?說干就干,周鳳蓮指使邱喆趕快將瓦棚的雜物搬出來。
要讓他動手,邱喆自然不愿意,他嘟囔著說:“媽,這樣不太好吧?讓淑敏姐住這間篷子,說出去別人不笑話咱們,說我們合伙欺負她。穎姐那件屋子本來就是淑敏姐的,讓她住不就得了?”
“你這孩子怎么吃里扒外呢?讓你搬你就搬,廢話那么多!”周鳳蓮放下手中的蒲扇,帶頭沖進篷子,三下五除二地搬出了一口廢棄大箱子。十分鐘之后,清出了一片空地。周鳳蓮雙手叉腰,用腳丈量著尺寸,估摸著能放得下一張單人床。
“小喆,去幫把堂屋里那張竹床搬過來。”周鳳蓮指使邱喆。
那張床應該有些年月,老得不能再老了,坐在上面稍不慎嘎吱嘎吱響,像老人的破鑼嗓子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竹篾被蹭得光亮滑膩,邊邊角角已經磨平,失去了它本來的面貌。竹床的邊緣上被小刀雕刻的橫七豎八的線條和數字,稚嫩歪扭的三個大字赫然于眼簾“劉淑敏”。
周鳳蓮拍打著這張被汗漬浸染得變成紅棕色的竹床,嘴里嘀咕著繼續去服侍你的主人吧。周鳳蓮冷笑了一聲,又從自己房間的衣柜找出破舊的蚊帳,交給邱喆扔到竹床上去。劉淑敏需要的話就讓她自己掛上吧,不需要作罷。
母子二人剛忙活完,正要喘口氣歇息的時候,劉大水便領著劉淑敏進了院子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