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渡把筷子摔到她腳邊,怒紅了眼,也紅了臉“滾出去。”
陽臺上,曬了男士內褲。
秦響去拿包,是個背帶處縫縫補補了好幾次的雙肩包“我下周末再過來。”
她把棉襖的帽子戴上,轉身出去,消瘦的后背總是挺得筆直。
十八歲的陳野渡像所有那個年紀的少年一樣,像早晨初升的朝陽,炙熱卻不燙人,就是有點少爺脾氣,畢竟含著金湯匙出生。
他從學校回來,籃球和帽子都扔在臥室的地毯上,凌姨正在打掃衛生,他推開浴室的門“我那雙球鞋”
浴室里有個人,抱著一堆衣服,是他父親帶回來的那個養女。
他嚇了一跳“你怎么在這”
當時的秦響還不滿十四歲,但已經有了少女的輪廓和曲線,說話總是細聲細氣“我在干活。”
“誰讓你干活了”
沒有誰。
是秦響不想白吃白住。十三四歲是不適合領養的年紀,她也不清楚為什么她會被帶到這個家里,在這座奢華的別墅里,她找不到任何歸屬感,如果能做點事情,她至少可以安慰自己,她是來“工作”的。
少年的陳野渡心思沒那么細,自然不會知道女孩的心事,他粗魯地把衣服搶了過去,包括他的內褲。
秦響被拽得趔趄了一下。
他把衣服往盥洗臺下面的柜子里一塞“出去,以后不準來我房間。”
她低著頭出去了,像一只瘦弱的小雞崽。
陳野渡還記得她總是吃得很少,總是到處找活干,總是把自己縮成不顯眼的一團,可他卻總是能注意到她,她衣服很少,不像來當養女的,更像來當傭人的,她不愛說話,老低著個頭,她很喜歡看書,什么書都不挑,她很會泡茶,還會做茶葉。
一開始她只是總出現在他視線里,后來還膽大包天地進到他夢里。
后來陳家發生命案,她是兇手。
當年在法庭上,她親口認了罪,陳述了整個殺人過程,具體到匕首捅到了哪里,流了多少血。
他當時瘋了一般地拽住她的領口“你發誓,你剛剛說的沒有一句謊話。”
她面向法庭上的國徽和天平,面無表情地說“我發誓。”
三個字,擊碎了陳野渡對她所有的幻想,還有他們之間所有的可能。
他突然感到胸悶、惡心,他喘不過氣來,扶著桌子大口大口地喘氣,冷汗從鬢角滴下來。
從十八歲到三十歲,秦響折磨了他整整十二年,她坐了牢,他又何嘗不是。
他拿起手機,把黑名單里的號碼拉出來“在別墅外面等著。”
司機的車半個小時后開到了別墅。
室外很冷,秦響抱著膝蓋蹲在門口,凍得打哆嗦,看見車燈后,她站了起來。
司機打開車窗“秦小姐。”
司機姓云,在陳家工作了很多年。
秦響認得他“云叔。”
“這么晚了沒車,我送你回華城。”
秦響不想麻煩別人“不要緊,我明天坐最早的車回去。”
“上來吧,別耽誤時間了,我也好早去早回。”
秦響這才不再推辭,上了車。
晚飯在樓下吃的,商領領要洗碗,陸女士不讓,說在他們景家,女孩子的手不能沾洗潔精。
最后景河東洗了碗。
商領領陪陸女士追了一期綜藝,景召還是沒回來,快十點了,她才上樓去。
剛回到家,方路明的電話打過來。
“恭喜啊。”方路明昨天就已經看到了微博,但昨天不確定景召官宣的是誰、官宣的是真是假。
今天下午商領領曬了一張一雙手握在方向盤上的照片,方路明這才確定,商領領是真把景召搞到了手。
“謝謝。”
這句道謝,商領領十分誠心。
方路明突然自信心爆棚,覺得商領領能摘到高嶺之花他這個軍師功不可沒。
二爺就很穩。
“下一步知道怎么行動吧”不知道二爺教你。
商領領立馬問“怎么行動”
“咳咳”裝模作樣地咳完,方路明語氣像個小流氓,“懂吧”
商領領可是看過獅子交配的女人“懂。”
孺子可教。
重要的正事說完了,再說不太重要的正事。
“熱麗傳媒收購得怎么樣了”
方路明說“不太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