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低沉的暮色下,船隊平穩的行駛在蔚藍的大海上,劈開一道道溫潤的水花。
甲板上,李長壽戴著暖和的狗皮帽,提著個小酒壺,頂著凄厲的北風,看著這海天幾如一線的壯闊景象,一時也不由感慨萬千。
對于龐大的大自然而言,人類在其中,渺小的跟‘細菌’也沒有什么差別那……
所以,更多的時候,還是要‘順勢而為’,把握其中規律,而不是莽莽撞撞的‘逆天改命’。
否則,不過只能是‘匹夫之怒,血濺五步’罷了。
看著即將要沉淪到地平線下的夕陽,李長壽的心神不由也更為平穩。
此役滅掉崔耀三,雖是沒能達成李長壽最想要的那等暢快效果,親手手刃崔耀三這老賊。
但真正意義上的成果,無疑比李長壽想的還要更好許多!
一來,崔耀三這等盡出幺蛾子的‘團戰發動機’,已經是身首分離,徹底死翹翹了。
起碼短時間內,朝鮮人這邊,特別是鐵山的朝鮮人這邊,已經再難搞出什么成規模的幺蛾子來。
二來,崔棟梁弒父引起的崔家的那等分化,比李長壽親手去炮制,效果還要好的多。
不說老大崔良臣,老二崔棟梁,都不是凡俗之輩了,李長壽手里還捏著個老三崔國珍呢。
李長壽前面已經親自提點、或者說警告過崔良臣的大兒子崔牧原,讓他幫著老二崔棟梁穩固局面。
——便是將崔耀三之死的消息,都推到他李長壽身上。
這一來,或許阿代肯定還是會生疑心,但,為了大局,阿代也會讓這事情過去。
而等這事情過去了,看似局面是穩定了,但阿代再想跟崔耀三在時那般,對這些朝鮮人‘如臂使指’,指望他們擔當什么大責任,那儼然是想多了!
這些朝鮮‘偽軍’,實質上已經喪失了七八成的戰斗力。
如此。
整個大局不說開始偏向于大明,卻至少不會再跟以前一般,鐵山周邊的朝鮮人,都被韃子拉下水了。
只是……
又想起韃子主力在東線直逼平壤的局面,李長壽也有些無奈的連連嘆息……
饒是在鐵山這等局部戰場,他李長壽可以憑借著他的‘靈光一閃’,取得一些優勢。
可……
在韃子主力這等絕對的實力面前,在大局上,還是太多乏力了哇……
不過李長壽很快又提振起信心來。
現在這個時節,正值這些后金韃子的巔峰鼎盛時期,他們始終在節節攀升,越來越猛。
在這個時節不說取得多大的勝利了,便是吃點虧,乃至不是傷筋動骨的大虧,都是可以接受的。
更不要提。
他李長壽本身,非但沒吃什么虧,還一直在占便宜,且都是不弱的真便宜,不斷的強大自己了。
想著,李長壽不由又想起了秦二姑的事情。
或者說,不僅僅是秦二姑的事情,而是他李長壽穿越以來的‘幾大謎案’。
一,便是寬甸財寶案。
便是李長壽到此時,也沒有捕捉到其中真核心,還是有點云里霧里的,或許,此役斬獲了班布這狗雜碎之后,就能得到真正答案了。
二,便是董千總受傷之謎。
可惜,此時不僅董千總已經嗝屁,他的兩個兒子董乾和董崢,墳頭草都已經一丈高了,只能等日后抓獲到關鍵人物,再慢慢理了。
其三,便是馮箕番死沒死之謎。
其實馮箕番的事情,基本跟寬甸財寶案是一個體系的,最多算是其中的一個分支。
但馮箕番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李長壽前番被刺殺、包括崔耀三崛起的一條關鍵線。
卻也奈何,崔耀三已經被他兒子給宰了,尸首現在還在李長壽后面的船上,被冰凍冰封起來,短時間也不好找到答案。
另外,李長壽的父親李福泰之死,董家后宅,蜜桃女與那位平原崔大人,包括姜黑龍和姜錦繡父女,以及倭人那邊,種種種種,一時半會間,都沒有太過精確的消息,可以一錘定音。
不過,李長壽此時早已經接受了這等結果。
人生便是這樣,不可能非黑即白,存在更多的,往往是中間那大量大量的灰色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