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安靜的小雅間里,菜都沒上,兩人便已經喝了三壺酒。
而隨著這等酒意暖和了身子,兩人間多日不見的那等生分感,也迅速消弭不少。
孔有德低低道:“兄弟,你是真的溜啊。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會有大動作,只可惜,哥哥我這邊,是沒這個福分了哇……”
說著,這廝滿臉滿身都有些遺憾。
李長壽苦笑:“大哥,說來也是好笑,得虧這事兒我沒拉著你干,最近這接連幾戰,我基本都是賠本賺吆喝,真到手的韃子首級,連二十級都不到,又怎能勞累弟兄們跟我這般奔波,冒這等風險?”
孔有德嘿嘿一笑:“兄弟,此言差矣!只要是能打韃子,便是再苦再難,又有何妨?!更何況,你沒搞到首級,并不代表你沒有搞死韃子!只要能殺韃子,我便怎么都開心!”
看著一臉無語的李長壽,孔有德心情卻是更好,卻又忽然一拍腦門子,低低道:“對了,兄弟,你知不知道,現在韃子那邊,流傳起了一種說法,說是……說是你會妖術,能操縱火勢,這,這到底是怎回事哇?”
“嗯?”
“有這等事?”
本就謹慎的李長壽登時一個機靈,忙看向孔有德問道:“大哥,這他娘的是怎的回事?”
孔有德并沒有在意李長壽沒有解釋便帶偏了話題,而是仔細為李長壽解釋起來:“具體的,我也說不太好。不過,聽聞,這消息是你在鎮江南之役后,班布那雜碎傳出來的。說是那晚你們人沒到,他的城里卻是著火了,而且,火隨著風勢越來越大,根本就滅不了,他最后只能突圍而走……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你現在在皮島,那可是大名鼎鼎啊,不知道多少弟兄,都想認識你,請你喝酒哇……”
看著興奮的孔有德,李長壽又如何能不明白,這八成是班布這雜碎在黑自己,而好讓他逃脫罪責。
不過,按照孔有德的說法,此事,倒似也不是壞事啊……
這讓李長壽忽然有點明白了,毛文龍此役找自己過來的理由了!
……
孔有德這廝看似魯莽,實則,他的心思還是很細膩的。
就比如,兩人喝完了三壺酒,暖和了身子之后,這廝便再未對李長壽勸酒,而是招呼李長壽多吃羊肉。
他儼然明白,李長壽此番過來,第一件事,肯定是要先見毛文龍的。
而毛文龍何等繁忙?
這種等待,誰又能知道要多久?
不先吃飽了,那肯定是得餓著的。
果不其然。
李長壽這邊剛喝了幾大碗熱乎乎的羊肉湯,渾身冒汗呢,‘十八哥’便是找了過來,言之,‘帥爺已經在等自己’。
孔有德此時儼然不敢在多話,卻是用力對自己眨眼睛。
以李長壽對孔有德的了解,很快便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想讓自己在面對毛文龍的時候乖巧些,不要惹毛文龍生氣,從而受到責罰。
這也讓李長壽心底里不由的涌上了一股暖流。
雖然李長壽心底里對毛文龍是很猜忌的,充滿了不信任,畢竟,他遠非是毛文龍的嫡系,只能是雜牌軍,便是到此時,也未曾真正融入到東江這個大體系里。
但。
要是孔有德這種已經在東江數年的老骨架,對毛文龍,那真的是有父親一般的尊重。
也無怪乎,孔有德在最后造反的時候,大聲呼喊:‘毛帥有功,焉何殺之?’
……
一路來到毛文龍這邊,毛文龍果然已經在等著自己。
只不過……
與上次見到他時相比,毛文龍明顯又蒼老了許多,兩鬢間的白絲,明顯肉眼可見的多了許多。
待李長壽磕頭行完了禮,毛文龍看似溫潤的笑著擺手示意李長壽起身,可他第一句話,便是讓李長壽愣在了當場,后心里冷汗都是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