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受到這句話的鼓舞和激勵,那些悶聲不響穿破門窗而入的甲兵,也驟然爆發出一陣低沉而激蕩的吼聲。剎那間,手中的刀槍斧錘揮斬如風,撕裂和踐踏過精美的帷幕和布障,填滿大部分空間。
然而話音未落,眼看就被一擁而上甲兵,揮動而下刀斧給淹沒的巨大床圍;剎那間迸發出一聲巨響,隨著碎裂的人體、甲胄和刀兵、帷幕一起,像是被捅破的巨型氣球一般,憑空炸裂、迸濺來了。
而從上方的天窗、間隙處探頭曲身,密集放箭攢射的甲兵,也只來得及堪堪射出一輪,就被驟然迎面迸濺而來的血浪如泉,給劈頭蓋腦的澆淋了一個通透;而頓時就失去了視野和觀測能力。
只剩下聽力當中,無所不在又此起彼伏的慘叫和驚呼聲隨著似有若無的銀光穿梭,他們就像是秋風掃落的枯葉一般,從精美雕花的梁柱、壁板和檐角的間隙,哀鳴不絕的紛紛跌墜如雨
片刻之后,當代的海東公室之主薛世懋,就只能倉皇出逃在外。而在他身后,作為他最為親信和仰賴的御龍衛,還有不惜重金羅織而來的諸多高絕好手,都失陷在了這座煙火漸起的臨海殿中。
此刻他心中已然滿是懊悔,卻是只恨自己低估了這位,來歷不明“老祖”的能耐;又恨自己為什么不能沉住氣,這個被當做棄子卻因此自成羽翼的小女兒,繼續維持那一點慈孝和溫情的和睦假象。
這樣,他就可以知道這位“老祖”的更多底細,安排下更多的對應手段;這樣就算發現事情實在不可為,他也可以退而求其次,躲在幕后操縱局面;而不是把這位“瘟神”“煞星”,給招惹出來。
事實上,他聽取身邊那位博學多才,卻被三山五院所通緝的奇僧妙善之計;在竭力不直接威脅和傷害到,那位小女兒性命的情況下;通過威逼利誘側近,下了迷神亂智的慢性藥物,已經初步成功。
然而,又利用她對于那位“老祖”的思念之情,一步步的誘使她以主持祭祀為由,與那些別有手段的巫女混在一起,就此不問外事,沉溺在了祭祀的藥物和歡愉手段,所營造的幻境當中。
最終一步步的將行臺內,她簡拔提攜起來的那些親信,以公室和番長的名義,收買的收買,籠絡的籠絡,剪除的剪除,實在不方便下手的,就以升遷和委以要任,從中原京逐一調開或是外放他處;
事實上,在驟然間經歷了外敵入侵,國破家散,出亡境外又為人所拘押、困禁的經歷之后。身為公室主的薛世懋,也未嘗沒有勵精圖治,再造山河的決心和盤算;但這一切前提是必須由他主導。
而不是將聲望和榮譽,都歸于他偶然間留下來,當做引誘追兵棄子的小女兒。但好在他坐困遼東的時候,名為世子的小女兒,卻是因一系列倒行逆施舉措,嚴重損害諸多諸侯、藩家、世臣的利益。
所以,才有了那些諸侯大藩的家主們,暗中串聯起來向遼東羅氏交涉和施壓,最終達成了將他奉迎回國主政的協議;而他正好也有此意。因此以極大代價的割舍,換取遼東各藩借兵助戰和護送。
既是為了震懾和彈壓,那些北地諸侯大藩,也是為了與羽翼初成的小女兒,隱隱的制約和抗衡之。但是事情顯然比他想的更容易些,刀劍的威懾和挾制,根本比不上他假意流露出來的些許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