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生,問得是老夫的仇家?多了,簡直太多了。」然而聽到這個問題,因為一氣說太多話越發倦怠,瞇起眼睛的劉瞻,卻是坦然松弛
「當年,老夫以桂陽一介布衣,歷經鄉府三試,登榜博學宏詞科。初為鹽巡院事,查禁非法;歷任漕司、刑司責檢非違。又入經濟院,放稽核使;最終才掌判國朝財計事,其中所犯定罪累累。」
「但老夫多年行事惟以公心;或有偏頗,或有疏漏,或有遺直;乃至為門第之見,而有悖初衷、以私相受。但唯獨就沒有私怨用事,更沒貽誤公事;就算到了將死之刻,老夫也是坦蕩無疑的。」
「好
吧!」江畋不由在心中吐槽,這位還是個相當強項和自信倔老頭啊。隨即他裝模作樣拿出小本:「那可否請計相,再仔細回憶一下,當時遇襲的具體情形;尤其是對方手段中的不同尋常之處。」
「不同尋常?你是誰那些高來高去,神出鬼沒的飛劍么?」躺在床榻上的劉瞻,卻是迅速抓住重點道:「可惜,老夫當時正在車內所見不多,只聽破空聲如猿嘯,橋上開道衛士就競相斷首殘身。」
按照他斷斷續續的描述,當時足足有上百人的扈從;其中包括三十名半甲的清道騎兵,二十五名披甲武吏,前呼后擁著計相乘坐的車駕;剛好走到了位于大陽橋中段位置,就當空出現的飛劍襲殺。
然而,因為橋面相對的狹窄和隊伍的施展不開;第一輪的飛劍襲掠,造成了騎馬的清道衛士,無處閃避之下當場死傷大半,而翻到的人馬尸體,也堵住了前去的橋面;迫使剩下的人只能倉促回轉。
然而,步行的隊伍固然好調頭,但是作為計相乘坐的車駕,卻不是那么好回轉的;因此在劉瞻被側近扈從,倉促攙扶下馬車的下一刻,密密麻麻的漫天兵刃再度襲落,覆蓋了馬車周邊的橋面空間。
當場貫穿、釘死了至少十數名的扈從和武吏,但劉瞻卻堪堪得以躲過一劫;而后在其他扈從的掩護下,丟掉身上的負累和身份標識,一路狂奔到了橋頭位置;險而又險竄入橋孔下躲過第三輪襲擊。
然而,第四輪再度來襲的劍雨之勢,當空匯聚卷成一條銀色長蛇;驟然沖撞而下。而又目標十分明確的鉆入橋孔之中,再度卷出了一片殘肢斷體的血雨腥風;而劉瞻身邊僅存扈從也幾乎死傷殆盡。
「若不是那些扈從的兒郎們,拼死抵擋和救護;前赴后繼的用自身擋下了,竄襲不斷的那些飛劍,將老夫送上了一條漕船漂流遠去。」劉瞻說到這里喘聲道:「只怕老夫就沒法,在此明言……」
然而聽到這里,江畋已經抓住幾點重要信息了。首先這場所謂飛劍襲擊,只能在大致范圍內投射劍刃,而沒有辦法精準的打擊;當場造成主要是貫穿性傷亡,更像在某種誘導下修正目標的過程。